王氏踮起腳,抻著脖兒,眼睛越過阿召,望向門裡:“找我家妹子,叫禾草的,就是你們魏員外才納的小妾。”
阿召橫阻著,插起腰:“你到前麵問去吧,這人不在這邊。”
王氏舔笑道:“奴家打聽了才來的,她就住這後院裡,小哥兒幫幫忙。”
阿昭不耐煩和這婦人緊說,正要哄她走,正巧碰上才從外麵回來的禾草。
“嫂子,你怎麼來了?”
王氏見到禾草,一改從前的態度,拉起女人的手,一口一個妹子地叫。
“你哥擔心你呢,讓我給你送些吃的用的來。”
“多謝嫂子掛心,我在魏府吃穿都有人招呼,東西你們留著吧,彆送了。”
禾草脾氣好,但她不傻,大哥和大嫂是什麼人,她心裡最清楚,那日對麵碰見了,避著她,這會兒又巴巴找上來,一定沒有好事。
她不想再回那個家了,在魏宅還自在點,她隻顧好自己就可以了。
“這怎麼行,一個娘胎出來的,你哥終歸是你哥,哪有不擔心妹子的,他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生怕你在這府裡不好過,想著過些時候,把你贖出來呢。”
禾草掐了掐指尖,半垂著眼皮,纖長的睫毛投下一片燕尾。
“哥哥既然把我賣到了魏家,我就是魏家的人了,哪能說贖就贖,今兒個你贖,明兒個他贖,把魏宅當成了什麼,買賣人口的菜市場麼?”
王氏先沒反應過來,小姑以前在家時,從來不敢頂嘴,讓她往東,她絕不敢往西,如今居然說出話嗆她,這還了得,真以為她在魏宅,就拿她沒辦法了,非得掐了她這個勢頭。
“哎喲,彆拿魏家作威勢,你算什麼魏家人,不過是進來伺候人的,連個種還沒懷上呢,就自稱魏家人,人魏家認不認你還兩說!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實話告訴你,你大哥說了,指定是要贖你出去的,讓你心裡有個數。”
禾草氣得兩手冰涼:“嫂嫂彆逼我太甚,左右不過賤命一條。”
“彆想著拿命威脅,老娘不吃這套,你就是死了,屍首也是要抬出來的,到時候拿你配個陰婚,也是一樣!”
王氏見她氣得很了,緩和了語氣:“聽嫂子的話,好不好的,等把你贖出來,再賣個人家,還不是一樣的享福,彆想不開。”
一邊的阿昭實在聽不下去,嗬斥道:“好歹毒,做人哥嫂,把妹子往火炕裡推,死了也不放過,還敢在我們門前叫囂,你們既然賣了她,她就跟你們沒了關係,再者,她如今是魏家的人,咱們魏家哪怕一隻貓兒,狗兒,也不是你們能欺負的。你再說話,信不信,我讓人打你出去。”
王氏臉色不好看,卻不敢再叫嚷,狠狠剜了一眼禾草,走到巷子口,又啐了一口:“等著吧,忘祖宗的賊小淫婦,我看你能好幾時!”
阿昭才知道禾草原來是員外新娶的小妾。
“剛才多謝你。”禾草對著阿昭福了福身子。
阿昭忙擔她起身:“區區小事,你放心,隻要你在魏家,他們不能拿你怎麼樣,兩個鄉裡人,沒多少能耐。”
禾草笑了笑,這事隻怕不會就此作罷。
王氏回去後,把今日的情景添油加醋告訴夏老大,夏老大氣得捶桌踢椅。
“哼!想擺脫我們,沒那個道理!她生是夏家人,死是自家鬼,你再不用去找她了,我自有辦法。”
過了兩日,夏老大來到魏宅側門,點頭哈腰對著門子問好。
“這位爺,我找你們家周管事。”
那門子乜斜著眼,並不言語,倚著牆角有一下沒一下地甩袖散熱。
夏老大連忙遞上一壺自家帶來的黃酒:“一點心意,這位爺笑納。”
門子這才把眼放正了,接過酒壇子,打開聞了聞,有了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