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童見這女人麵生,不像縣裡人,上前招呼著:“娘子需要些什麼?”
女人先是看了周圍一圈,目光在禾草幾人身上頓了頓,又轉了回來。
“小哥兒,店裡的‘禾繡’還有沒?”
女人聲調清平,像是燥熱的空氣裡突出來的一陣涼風。
金芙蓉繡莊最出名的當屬‘禾繡’,‘禾繡’在普通百姓人家名氣並不顯,但在權貴圈裡,卻小有名氣,這女子上來就詢問‘禾繡’,定是慕名而來。
“這位娘子要不看看咱們店‘金’字其他的繡品,‘禾繡’現在店裡沒有存貨,後麵還排了幾位預定的人家,就是到了新貨,也要趕緊送出的。”香童解釋道。
禾草的繡品一個講究精,不比市麵上粗陋繡品,彆一個她沒太重的功利性,最開始刺繡隻為了糊口,現下賺的錢也夠用了,並不想把自己喜歡的事做成負擔。
是以,她的成品比彆人要慢許多。
女人麵露遺憾,緩緩搖了搖頭,正要轉身離開,身後的一個婆子高聲道:“你這夥計,做甚騙我們,那這是什麼?”
婆子揚一指,眾人望去,另一側的櫃麵上擺著幾疊繡品,繡品精美非凡,下角處隱隱金線攢著“禾”字,正是禾草剛才拿過來的。
那婆子探手過去把繡品拿在手裡。
香童急得要不得,生怕糙婆娘把這精貴的織繡弄折了,上前兩步要把繡品拿回,香童雖是個男兒,但年紀小,再加上那婆子體量比一般男人還壯,隻見婆子匹手一推,香童哎喲一聲仰倒在地上。
事情轉變太快,禾草幾人麵色變得難看,三月性子直衝,再也坐不住,挽起袖子罵道:“怎的上來就動手?!人說了沒有就沒有,老花子,你還明搶?”
那兩個婆子漲得臉成了豬肝色,但見嘴上厲害:“小娼婦,有你什麼事?彆惹急了我,當心抽你耳刮子。”
那秀麗女子見這般,急急道:“好好的出來陪我,怎麼還生起事來?”
主子發話,奴才們理應閉嘴退下,可這兩婆子反倒回嗆:“大娘子太好性兒,爺們發話了,讓護好大娘子,娘子彆到時又賴咱們沒周全您。”
三月趁機抄起一個茶杯就扔了過去,那婆子不防被砸了個正著,茶水潑了一身,婆子怒起,三月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對手,上去就和兩人廝打起來,侍畫本是個斯文人,這會兒也不得不加入進去,扭作一團。
你拉我的頭發,我扯你衣衫,你扭我的手,我絆你的腿,酣暢間分不清你我。
禾草和那女人在後麵勸也勸不住,都說勸架是危險的,果不然,不知是誰推了一把,那女人一下歪坐到地上,禾草在另一邊拉勸,隻聞得一聲清脆的“啪——”,整個店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停下手,轉過頭,隻見禾草偏著臉,嫩白的臉上赫赫顯出一個紅印,半張臉紅印腫起。
秀麗女子從地上爬起,連連道歉:“罪過罪過,都是我們的不是,我賠些銀錢與你,可好?”
三月氣道:“打了我們家娘子,想賠點錢就了事?哪有那好的事!”
“怎的?還想訛上我們?也不打聽打聽,我們清河縣孫家是什麼人家,幾時怕過誰。”婆子嚷道。
禾草心中暗忖,清河縣孫家……再回想剛才那兩個婆子對這女人強橫的態度。
想來這女子就是孫員外家的大姐兒,後被慶三強占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