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草迷迷糊糊轉醒,腦仁一陣刺痛,看了看四周,黃土泥成的牆,破敗的家具,還有結網的蛛絲。
這是哪兒?
正在她思考時,門被打開,刺眼的光亮擁擠射來,禾草拿手擋住眼,從指縫間覷眼看去,那是一個男人,他走到離她兩步的位置,目光向下睨著。
禾草睜著眼回看過去,閉口不言,知道這個時候問也是白問。
男人身量高大,輪廓分明,劍眉下是一雙無力的雙眼,仿佛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他的下頜冒出短小的胡茬,混亂又無序。
他丟下兩個烤餅,餅子落到地麵,沾上灰滾到禾草的裙擺邊。然後就一言不發地帶上門出去了。
禾草看了看手腳上捆綁的繩索,艱難地挪到門板處,試著推了推,推不開,又貓著腰透過縫隙向外看去,那個男人就在屋前坐著。
這會兒是逃不掉了,瞥了眼地上弄臟的烤餅,伸手把它們拿在手裡,吹了吹上麵的灰,不帶半點猶豫地吃起來。
目前來看,這人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敢冒著偌大的風險到魏宅劫人,不得不說這人有幾分本事。
屋裡的光線漸漸暗下來,這個時節,白天炎熱,夜晚會變得寒涼,外麵的太陽已經西沉。
那個男人從出去後就再沒有出現,但禾草知道,他就在外麵並未走遠。
等天完全黑下來,門再次被打開,那人進來,這次隻甩了一個烤餅到地上,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等!”禾草把人叫住。
男人頓住腳,側過身。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你綁我沒用,他不會輕易受人挾製,況且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亦不會受你擺布,賤命一條,你若想要拿去吧!隻是……我勸你還是儘早到衙門投案為好。”
“用你談條件,夠了。”男人的聲音帶著一點疲倦。
她猜得不錯,這人正是慶三!
男人轉身出去,又過了兩日,這兩日裡,男人除了給她吃食不會多說一句。
禾草看著坐在角落的男人,隻見他從腰間的蹀躞抽出一把鋒利的短匕,神情專注地擦拭起來。
淡淡的月色從破損的窗口傾灑下來,匕身在月色裡泛著寒光,手柄處垂著一個小巧的瓔珞,顏色太過鮮豔,顯得有點女氣,和鋒利冷硬的匕身並不相配。
慶三收回匕首,抵靠著牆假寐,坊間有關他的傳言很多,欺主惡奴、奸邪小人,寫成本子,裡麵的人物換個名兒,稍改一改,然後在酒樓傳唱。
惡名也是一種保護,讓躲在陰暗地的人不敢輕易招惹,他就懶得解釋了。
這時,屋角的蛛網顫動,梁塵簌落,遠處傳來轟隆隆的馬蹄聲,才一眨眼,那震動的聲音就近在眼前,像是響徹天空的迅雷,頭一秒還離得很遠,下一秒就在頭頂炸響。
來了!!!
慶三一把將禾草拉起,推門而出,不知從何處閃現數個黑衣蒙麵人,快如殘影,像憑空出現的一般,成包圍之勢攔住慶三去路。
這些人想必一早就埋伏在周圍,他卻絲毫沒有察覺。
在發現禾草丟失後,侍月找到思巧,思巧不敢伸張,便寫了信讓人快馬送到主子爺手裡。
趕巧,信正要送出,在城門口碰到了魏澤一行人。
送信的小廝不知信裡寫的什麼,隻知道主子爺看完信後,臉色都變了。
一聲令下,調動暗處的影衛,揚鞭喝馬疾馳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