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草慢慢習慣了在慶王府授課,也無需每日都去,刺繡課大部分時間就是小姐們自己動手習作,她隻需從旁指點。時間也好打發,她們繡的時候,她就拿出一本書認字。
這日,課罷後她正要離去,被段月兒叫住。
“禾娘子,明日是我生辰,晚上置辦了席麵,你來。”
王府小郡主的生辰,還親自開口相邀,這個不好拒絕。
禾草應下。
慶王府,京都數一數二的門戶,他家的貴女生辰一定有很多達官顯貴登門,她這麼個小繡娘就算去了,也不起眼,到時候帶上禮走一趟,再拜辭就是了。
到了這一晚,禾草攜了禮來,坐了車馬停到王府門前,府門前已是賓客雲集,車馬簇簇。
二丫遞上帖子,下人接過看了並讓人收下賀禮,將禾草引進了府。
春暖時節,正是怡人的時候,女人們身穿輕薄華服,頭戴麗簪,在下人們的隨護中慢行。
園內彩燈張結,羅綺穿林,燈火熒煌,白亮如晝,府內下人全都井然有序地各司其職,有的專門負責引客,有的負責餐食傳送,還有的在園中侍立,隨時應對召喚。
上至皇親國戚,下到富戶巨流全聚於此。
不愧是京都第一府門,門外人聲呼喧,香車寶馬鬨如雷,可進到府內,皆有專人指引,全不見絲毫的雜錯慌亂。
禾草跟隨引路的走著,她雖來過王府多次,每日也隻是在水榭中,課罷後就回了,並沒有在王府園中走動,今日才發現裡麵這樣深,這樣大,一路款行逶迤。
那觀景湖上走廊曲折,湖麵映著燈彩,絢爛無比,清風送來盈耳的絲竹。
直到今日,她才見識到什麼是豪奢,光這燈彩結紮的費用就夠一個小戶之家吃一輩子的,更不論其他了。
禾草被領到一席宴處,二丫則被引至下人的席麵處用飯,高門大戶都會張羅出下人的酒飯,讓各家的仆從不至於空肚子來空肚子回,也是待客周到的表現。
禾草所在的這處筵席,席案分兩邊一字排開,中間有樂人舞奏,席上已坐了些人,在下人的指引下,她亦入坐,隻想著禮已送到,吃完走人。
席案上擺著各類精細果食,俱是在市麵上見都不曾見過的。
一曲歌舞罷,下人們開始端著托盤上菜,每個桌案邊有婢子專候伺酒和布菜。
禾草吃了些菜又喝了幾杯酒,便要起身離開,回身對王府的下人說:“煩請讓我的仆人過來。”
那人應諾去了,隻是去了半天卻不見回來。
禾草隻好起身離席,叫了一個下人帶她往那邊去。
結果,路越走越偏,連周圍的燈火都暗了下去,兩邊灌木遮擋,像是天然的屏障。
“這是去哪裡?”禾草問道。
“娘子不必多問,跟我來。”引路之人言辭含糊。
“你不說去哪兒,還讓我跟你走,什麼道理。”禾草也不多說,轉身就往回走。
然而在她身後的小徑上,段十風一身月白金雲圓領袍,正站在離她不遠處。
男人擺了擺手,示意下人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