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夫出去後,宋氏把夏舟借高利貸的事說了:“那些人說,明日再來。”
夏舟扭過頭看向夏娘,又看了眼站在她身後的魏澤,苦笑一聲。
“哥,你借了多少?”夏娘問道。
“不關你的事,你們走。”夏舟閉上眼,無論夏娘再問他什麼,他都不再說話。
直到一個聲音響起。
“說出個數來,這錢我替你還上。”
夏舟抬頭看向那人,魏澤的出現,讓他越發覺得自己像笑話,於是冷笑,帶著一點諷刺,不知是諷刺自己還是諷刺誰:“二百兩白銀,一日四分利。”
男人說著艱難地伸出四指,“滾到現在四百兩,你替我還?”
在場之人無不倒吸一口涼氣,四分利!一天!
魏澤彎下腰,對夏娘說:“你今晚是留下來還是跟我一起回?”
不待夏娘說話,夏舟搶先道:“你跟他走,我這裡不用你管。”
他已經廢了,這輩子徹底完了,不能再把夏娘拖著,早該如此了,隻是他一直不甘心,不想那個人奪走夏娘和小寶。
他接受不了小妹除了他,眼裡還有其他人,他享受小妹對他的依賴,曾經在她眼中他就是全部,可當魏澤出現後,全都不一樣了,他就那麼憑空冒出來,搶走了她所有的注意。
魏澤將小妹從他身邊一點點奪走,夏娘的眼中不再是他,不知不覺換成了另一個人。
他拚儘全力,試圖把軌跡拉回到從前,卻越走越錯,越走越偏……
“哥,我陪著你,不論怎麼樣,我都陪著你。”夏娘緊緊抓住夏舟的手。
夏舟被人打得半死時,沒有哭,這個時候因為夏娘的一句話,紅了眼。
夏娘轉頭對魏澤說:“魏阿哥,謝謝你連日來的照顧,這裡不勞你再煩心,請回罷,小寶能否托你照顧些時日,等這邊的事情了結了,我再去接他。”
魏澤對她家已經仁至義儘,她沒臉再讓他幫忙,他那樣好的人,不該摻和進這些稀爛事裡。
魏澤看了眼夏娘,又看了眼夏舟,視線落到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涼涼地笑了一聲,然後一聲不言語地走了。
夏娘回頭看著他離開,直到那身影從院中消失,兩眼酸澀,逼著自己回過頭。
“黑子哥,幫把手,把我哥扶到床上,讓他躺下。”
黑子將夏舟扶到床上,夏娘謝過他夫妻二人,讓他們回去了。
夏娘坐到床榻邊:“哥,沒事的,我賣酒賺了些銀子,再把這些年的積蓄拿出來,湊一起看看有多少。”
夏娘哪裡知道,家裡的積蓄被夏舟給了陳友去賭場放碼,結果陳友拿了那些錢跑了,現在連人都沒找到。夏娘說完,見夏舟不說話,便去灶房煎藥,等藥熬好,扶他起來喝下。
一晚上她就這麼守著,不敢離開,怕他出事。
“你該同他一起走的……”夏舟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哥,我不可能丟下你不管。”
夏娘說完,夏舟歎下一口氣,閉上眼不再說話。
次日,夏娘將剩下的半包藥在灶房煎煮好,端到床頭,讓夏舟喝了。
那些放貸的人今日會再來,逃是逃不掉的,他們的目的無非是要錢,她手上還有些錢,拿出來還一點是一點,先把二百兩的本錢還了再說。
說是這麼說,她畢竟隻是一個女人,心裡也怕,怕那些無賴不講理,怕她應付不來,可他哥確實借了那些人的錢,高額的利息先不說,借的二百兩銀子是實實在在的。
結果等了一天,從早上等到下午,那些放貸的人沒有來。這時門被敲響,夏娘心跳突然加快。
女人上前打開院門,外麵站著的卻是黑子。
黑子才從鎮上回來,拿出藥包:“快拿去,按照大夫開的方子抓的,還有,我跟你說啊……”
夏娘將他的話打斷:“黑子哥,又勞煩你了,你等一下,我進去拿錢給你。”
黑子忙把她叫住:“這都是小事,你先聽我說,我剛才從鎮上回來,打聽到一件事情,就是那個地下放貸的,聽說被衙門抄了,放黑貸的那些人全都被抓了!”
夏娘一愣,將門打得大開:“你是說,給我哥放黑貸的那些人被衙門抓了?”
黑子點頭:“是,我一開始也不信,還特意去了一趟衙門,問了才知道,就是今兒一早發生的事,全被抓了,聽人說,這些人專門在契紙內容上做手腳,坑害了不少人,好些人被他們害得家破人亡。”
夏娘來回走了兩步,又走到黑子身邊,試探著問:“那是不是不用還錢了?”
黑子想了想:“他們人都進去了,手裡害了不少人,不死也得扒層皮,想來應該是不用還了罷!”
黑子走後,夏娘將藥拿到灶房煮藥,怎麼會這麼巧,突然被抓了,還是連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