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秋如是想著,這可能是她比較好的歸宿,衣食無憂,奴仆環伺。
可是,禾草告訴他,她喜歡他的大哥,她說這話的表情,很認真很認真。
她將臉枕在臂上,像是沒了皈依的蓮,在湖中飄著,不知去處。
那神情讓他很不好受,魏秋一下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麼感覺,他也有些弄不明白。
但他知道,禾草會受傷,一定的。
她跟了大哥,大哥也會給她一個名分,抬她做姨娘,可她對大哥是有心的,這份有心會反噬她,大哥的心太大,她充占不了他的全部。
“小草兒,大哥的心不會隻在你一人身上,你知道麼?”魏秋說道。
禾草從臂膀間抬起臉,笑道:“少爺答應我了,他說二十歲後才娶妻納妾,等那個時候,我正好十六,等我十六歲就好了……”
魏澤是什麼樣的人,沒人比她更清楚,她信他,沒道理的相信。
魏秋苦笑一聲,不再說話。
禾草今日把話說了出來,不為彆的,就是為了絕魏秋的心念,這樣最好。她希望他像其他的世家子弟一樣,娶妻生子,有一個完整的人生。
關於魏澤,她說讓他晚娶妻納妾,其實更多的隻是嘴上說說,她隻是一個丫頭,難道還真能乾涉主子的終身大事?不過以後的事情,誰說得好。
“在說什麼?”一個聲音將二人的談話打斷。
禾草轉頭看去,就見魏澤走到山亭中,於是她從長椅上起身,走到他的身側:“沒說什麼,就是走累了,坐著歇歇腳。”
魏秋突然揚起唇角,從闌乾上跳下來,兩步跑到魏澤身邊,拉著他走到另一邊,笑著看了禾草一眼,那個笑讓她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就見魏秋附在魏澤耳邊,低聲說著什麼,邊說邊朝她這邊看。
而魏澤也微微眯起眼看向她,禾草的臉瞬間就漲紅了,像發了高燒一樣。
女孩兒的一雙眼,像是清溪中的鵝卵石,濕潤著,但這不是傷心,而是難堪的急切。
魏秋,好小子!這麼快就出賣她。
禾草努力抬眼看向魏澤,正好,撞進他的眼中,他在看她。
“知道了。”少年微微頷首,聲音沒有太多的起伏。
魏澤平淡的反應,讓她有一點點失落,卻又在情理之中。
禾草微微低下頭,看著自己寬大褲腿下半掩的腳尖,他的聲音在她頭頂再次響起。
“走罷,再轉一轉?”
魏澤走出山亭,魏秋就要抬腳跟上,卻被禾草從後扯住。
“秋少爺,您怎麼能這樣!太欺負人了!”女孩兒臉上的紅暈遲遲不退。
魏秋齜牙笑道:“你怕怎的,又不是什麼不好的話兒,看你羞的。”
“那也不能說呀,我現在還小哩!少爺會怎麼想我,小小年紀就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哦!現在說小了,剛才還說是大姑娘嘛,怎麼轉眼又變小了,你原說得沒錯,好歹也十多歲了,再過個兩年就能許配人,有什麼難為情的。”魏秋一本正經道,“你看看你,還說喜歡我大哥,人家見了我大哥都是往上生撲,再不然也做足姿態,就你往後縮,我替你說了,你不該謝我,怎麼還怪我。”
禾草跺了跺腳,還待要說,魏澤卻回過頭,睨了他們一眼:“在後麵蛐什麼。”
禾草忙閉上嘴,跟上魏澤的腳步,隨在他的身側,魏秋也跟了上去。
三人離開了山亭,隻有長椅上孤零零地躺著一束紮好的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