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昏暗,一隻烏鴉在樓宇間徘徊,空氣中布滿潮濕的水汽。
看起來要下雨了。
這種天氣可以有效地掩蓋行動的痕跡,但是對狙擊手來說並不友好。
方向、溫度、濕度和氣壓都會影響到狙擊的精準度。
“任務結束,保持警戒。”
聽著耳麥內的傳出來的聲音,諸伏景光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
嘩啦——
那隻盤旋在天空的烏鴉停在狙擊槍上,歪頭用紅色的眼睛觀察著他,左爪上還綁著一個金色的足環。
他的目光平移了一瞬,鴨……小鴨?
“!”
頭頂轟隆一聲。
就那麼一錯眼的時間,瞄準鏡中出現了一個站在欄杆上穿著黑色鬥篷的身影。
他的全身都被包裹在夜色之中,隻伸出蒼白的手從懷裡拿出了……什麼?
從這個角度,諸伏景光可以完整的看到在房間內正在試圖將屍體偽造成墜樓自殺的隊友。
而那個人,就剛好站在窗口將一切看在眼底。
諸伏景光緩緩扣上扳機。
“韋德,蹲下。”
砰!
雨突然從天而降,遮住了他的視線,而站在欄杆上的人也隨著這一聲槍響消失不見。
烏鴉被槍聲驚起,揮著翅膀發出粗嘎難聽的叫聲。
“情況如何?”耳麥對麵輕聲的詢問讓諸伏景光皺緊了眉頭。
……是幻象?
“……安全。”
喧鬨的酒吧內。
“你確定之前在窗外看見了一個人影?那裡可是六樓,怎麼可能……”韋德對著酒保喊道:“給我再來一杯威士忌!”
他大著舌頭對著諸伏景光說道:“中村,你們日本人是不是都是這麼、這麼死板?”
諸伏景光躲過他搭過來的手臂,看著麵前橙黃色的酒液:“我……”
一個穿著鬥篷的黑色身影從旁經過,他猛地站起身追了上去。
夜色彌漫中,除了窩在牆角的流浪漢外,街頭完全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
***
渡邊狩站在電線杆上,風將他的鬥篷吹動,身後是寂靜的明月。
今早才下了一場大雨,所以就連月亮也顯得灰蒙蒙的。
“……我知道了,不會做的。”他對著電話那頭說道:“我可以用我的上司發誓,如果這次不好好工作,上司當場暴斃!”
對麵又說了些什麼,渡邊狩有些無聊地聽著,一邊無意識看著電線杆上依偎在一起的麻雀。
“我要開始工作了,再見。”
一隻烏鴉揮動翅膀從天而降,落在了他的肩頭。
渡邊狩接過烏鴉口中叼著的美元:“怎麼回事啊小鴨,這點錢都隻夠我喝一杯的。”
隻是因為犯了一點微小的錯誤而被上司打包踢來這個麻煩世界開荒的人對著一隻烏鴉抱怨著。
烏鴉沒有理會,隻是自顧自地用尖喙梳理著羽毛。
無鴉搭理的渡邊狩自感無趣,從懷中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好吧,趕下一場。”
他抬腳從電線杆上墜落,向上的風將他的兜帽吹起,一雙如同寶石般的暗紅色眼睛若隱若現。
“……這個世界不是挺正常的,明明一點都不可怕嘛。”
死神的工作很簡單,因為一般情況下大家自己就會死,根本就不需要他們出場。
但有時也會出現不同的狀況,所以隻要出現在手機上的人,就需要他們趕往事故發生現場,根據樣本的姓名、年齡和職業以及他們的回答來讓命運裁決這個人要不要死了。
所以,死神其實就是在出外勤,看起來風光,實際上就、是、工、具、人。
雖然一般這種時候就會收到很多賄賂……當然,他從來都沒有收過!從來都沒有!
畢竟可惡的上司會根據命運的判定來決定具體他們的業績,渡邊狩一直都很煩祂。
叩叩叩。
渡邊狩站在403號門前,禮貌的敲響了門。
“誰?!”門內傳來沉悶嘶啞的聲音。
渡邊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鬥篷,並對照著玻璃的反光露出了一個職業微笑。
“漢森先生,您好。”
“三日前,您將露露存放在了自己家中,我想詢問她幾個問題,所以麻煩——”
哐當!
門內傳來一陣東西被摔打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片刻後,門被開啟了一條小縫。
一隻被血絲布滿的眼睛從縫隙中突然出現,漢森打量著這個三更半夜出現在他門前男人。
他穿著黑色的西裝,外麵卻罩著一件中世紀的鬥篷,領口還歪歪扭扭地彆著一個白色的骷髏頭彆針,整張臉都被藏在兜帽之下,這種奇特的衣著方式讓整個人都變得不倫不類了起來。
“……進來吧,露露就在裡麵。”漢森將門完全開啟,語氣飄忽地說道:“不過你的聲音要小一點,她已經睡著了。”
渡邊狩走了進去,熟練地坐在了沙發上,但是從衛生間裡傳出來的惡臭讓他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露露小姐呢?”渡邊狩很快就進入了角色,打開了手機。
漢森將一瓶啤酒放在了他的麵前,輕聲說道:“彆擔心……很快、很快你就可以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