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聞茜膽子挺小的，想不出具體的辦法前顯然溜之大吉是上策，她退出微信，按滅手機屏幕，拿過放在桌子上的包包，把手機塞包裡，拉鏈都顧不得拉，拎著帶子側轉過身子。
腳悄悄朝一側移了移，做好逃跑的最佳姿勢，等商陌垂眸看什麼時，她站起身，說了句：“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情沒做，我先走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話落，她大步朝前走去，眼角餘光甚至不敢朝後看一眼，心裡祈禱，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眼見纖細手指馬上要觸到門把手，她唇角若有似無勾了下，還有一步，一步後她便可以安全離開了。
至於後麵的事，隻要不碰麵，她管他要做什麼，反正孩子在她肚子裡，他總不能真像夢中那樣強行把她帶去醫院。
他看著也不像那麼極端的人。
聞茜邊心理建設，邊握住了門把手，包間門應聲打開，她跨出右腳，左腳抬起剛要跨出時，後方好似有清冽的氣息拂過。
緊隨而至的是男人低沉的聲音，“這麼急，想去哪？”
聞茜一頓，背脊瞬間挺直，握著門把手的纖細手指隱隱在顫抖，心也隨之顫動起來。
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修羅場了。
一時間聞茜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了，抵死不從承認行不行？
似乎…不太行。
嗡——
她腦海裡一片空白，像是失語了一樣，不知該如何應答。
“聞茜。”商陌輕喚了一聲，“我有話問你。”
聞茜心裡一陣哀嚎，求你彆問我，我什麼都不想說。
麵上佯裝鎮定，背對著他道：“問、問什麼？”
“你把身子轉過來。”商陌道，“我沒看人後背講話的習慣。”
“我就喜歡這樣。”聞茜臉上布滿了慌張，她怕她轉過去，商陌一眼便能看穿，“對了，你要是不急的話，咱們可以改天再講。”
說著，她用力扯動門把手，想把包間門拉扯的更開。
奈何男人手指按著，根本扯不動。
僵持片刻後，聞茜沒辦法，隻好悻悻收回右腳，斂去慌亂，慢慢轉過身，秀眉皺起，問他：“你到底要講什麼？”
商陌朝前邁一步，用力一推，包間門關上。
他垂眸凝視她，濃密眼睫落下半彎弧，映出氤氳的影。下頜微抬，清冷的側顏線條在熾白燈光的映襯下越發立體分明。
喉結高聳，拉扯出銳利的弧線。
距離太近，透過黑色襯衣能看到他溝壑迤邐的胸肌。
聞茜下意識後退兩步，倚上後方的牆，後背貼上時，她隱隱打了個戰栗，眼睫狂顫，“你、你要乾什麼？”
男人身體前傾，清冽的薄荷香和鬆木香一起襲來，唇角很輕地扯了下，開門見山道：“你認識劉院長？”
“不認識。”聞茜出口否認。
“既然不認識，那你慌什麼。”商陌頭垂得更低了些，氣息隱隱拂上，“還是說你真有什麼事？”
“我能有什麼事。”聞茜拎著包包擋在身前，不動聲色護住了小腹，眨眨眼，“你說完了嗎？說完了我要走了。”
“急什麼。”商陌攔住她，“我還有話要講。”
“下次再說好不好？”硬剛不行，聞茜示弱，“宋語身體不舒服我要去照顧她。”
“你去照顧她？”商陌掀眸打量，“你確定你能照顧？”
“我當然可以了。”聞茜抿了抿唇，“你先讓我走，等下次咱們再談。”
“你不想聽聽劉院長講了什麼嗎？”商陌突然問。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聞茜並不想聽，搖頭，“還是不要了。”
“為什麼不聽？”商陌頭偏了些，“是怕聽到什麼不好的事？”
“我哪有什麼不好的事。”
“我有說是你嗎？”商陌到底城府深，知道如何循序善誘，“聞茜，同我做個遊戲吧，做完你便可以離開。”
“又不是小孩子，做什麼遊戲。”聞茜秀眉蹙起，“我要是再不去，宋語會很難過。”
“你又不是醫生，你去了她也不會好。”商陌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你把她位置發我，我讓助理先去。”
助理去？？！
那不穿幫了嗎。
聞茜搖頭，“算了，她不喜歡見陌生人。”
商陌突然不講話了，就那樣直勾勾鎖著聞茜，聞茜被他看他汗毛豎起，後頸冒出冷汗，咽咽口水，“你不是說做遊戲嗎，什麼遊戲？”
“一問一答。”商陌說，“一人一問，對方必須回答。”
聞茜沒玩過這樣的遊戲，但為了快點離開，隻能答應，“行，誰先開始？”
“你。”商陌紳士道，“女士先。”
聞茜腦子正亂著呢，根本想不起問他什麼，隨口道：“你多大了？”
商陌：“三十三。”
聞茜：“之前談過戀愛嗎？”
商陌：“這是第二個問題。”
聞茜抿了抿唇，“好吧，你問。”
“認識劉院長嗎？”
“不認識。”
“白天去醫院做什麼？”
“宋語不舒服。”
“看的婦產科？”
“是。”
“真是宋語不舒服？”
“啊。”
“上次見劉院長什麼時候？”
“年初。”
聞茜回答完，征愣住，掀眸睨著商陌道：“你詐我？”
男人鏡片下的眸子亮了幾分，漆黑瞳仁裡淌著光，身居高位太久，城府似乎刻在了骨子裡。
怪不得和他談判的人都說，他就是一匹溫潤的狼，看著無害，實則吃人不吐骨頭。
商陌淡扯唇角，“有問有答，沒說什麼可以問什麼不可以，我隻是隨口問。”
去他的隨口問，他明明就是故意設圈套引她上鉤。
“好，那我問你。”聞茜梗著脖子道，“我們相親的事你是不是一早便知道？”
男人沒有隱瞞，“是。”
聞茜杏眸大睜，一副你真有心機的神情，“既然你一早便知道，乾嘛還要見？”
“為什麼不見？”商陌把問題丟回去，“圈子裡不都這樣嗎。”
“那是指的其他人，你完全可以不用啊。”聞茜噘嘴，“喜歡你的女人那麼多，你完全可以隨意挑一個。”
“你怎麼知道有很多女人喜歡我？”商陌冷不丁靠近，鳳眸裡有什麼一閃而逝，“你私下裡也在關注我。”
“誰關注你了，彆亂講。”不知為什麼，聞茜覺得突然熱起來，臉頰滾燙，好像有火在燃燒，心也莫名顫抖，“好了，不講了，我要回家。”
聲音嬌嗲，她在撒嬌。
這招對男人還是很管用的，商陌方才的盛氣淩人沒了，嗓音低沉醇厚，“好，我送你回去。”
他送？
她不要命了嗎。
聞茜推拒，“不用，我打車走。”
“不安全。”商陌道，“我送你，會更快。”
聞茜打量他，片刻後，大著膽子問出一句，“商總，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企圖？”
“還是說你對那晚念念不忘？”
……
“什麼？你真那樣問了？”聽筒那端的宋語嘖嘖道，“牛逼呀，妹妹，這話你都敢問。”
此時車裡除了司機外沒有彆人，聞茜戴著耳機子小聲回：“我不那樣講，哪能脫身。”
“那他說什麼？”宋語實在想象不出商陌被問的啞口無言是什麼樣子，要知道談判桌上向來是他把對方逼問的說不出話。
“沒說。”聞茜道，“確切說是沒來及講，家裡長輩突然不舒服，他接了電話後離開了。”
“沒送你回來？”宋語輕嘶，“商陌不行啊，一點都不紳士。”
“他是沒送我回來，但是把車讓給我了。”聞茜說，“我現在坐的就是他的車。”
“那還行。”宋語態度轉變，“還挺紳士的。”
“誒，和大佬相親什麼感覺？”宋語好奇道，“爽不爽？”
“你說呢？”聞茜說，“隨時想死。”
話落，司機透過後視鏡朝後看了一眼，不湊巧和聞茜眼神對視上，他道：“聞小姐，前麵是超市，有東西要買嗎？我去買。”
“不需要。”聞茜道，“麻煩你直接送我回去。”
司機點頭，“好。”
宋語道：“誒，哪有那麼嚴重。”
“怎麼不嚴重。”聞茜壓低聲音，“他剛問我劉院長的時候，我差點沒嚇暈，幸虧你提前和醫生打好了招呼讓對方保密，不然今晚一定壞事。”
“對了，那個醫生和你什麼關係啊，還真什麼都沒講。”
“我堂姐。”宋語道，“我們家最有出息的人，我媽口中的好孩子。”
“你和你堂姐關係怎麼樣？”
“還可以。”
聞茜一臉感激，“有時間請你堂姐吃飯。”
“對機會吧。”宋語說，“她挺忙的。”
話剛到這，聞茜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母親大人。
“我媽來電話了，回頭聊。”
“好。”
結束了和宋語的通話，聞茜接通齊女士的電話，“媽媽。”
齊女士道：“怎麼樣？聊得還好吧？”
“還可以。”聞茜道，“他挺健談。”
“小陌很出色。”齊女士含笑說，“你們多接觸接觸就能知道。”
“媽，說好了就見這一次。”聞茜噘嘴，“你不能言而無信。”
“不想再見下一次了？”
“不想。”
“為什麼呀？”齊女士說，“小陌對你印象很好，還說以後經常聯係呢。”
“人家那是客氣。”聞茜不想提這些，哎呀了一聲，“媽，我有工作電話，回家再聊。”
沒給齊女士說話的機會直接結束通話。
……
另一處，商陌再次撥通了劉院長的電話，客氣道：“麻煩您再確認一下，患者到底是宋語還是聞茜？”
劉院長道：“好，明天我親自去問。”
商陌：“有勞。”
“商總客氣了。”劉院長笑嗬嗬道，“儀器？”
“下月全部到位。”商陌溫聲道，“放心，一定會按時交付使用。”
“還是商總有魄力。”劉院長道，“商總讓我查的事我一定給商總滿意的答複。”
商陌：“有勞。”
商氏集團名下慈善基金項目若乾，每年都會投入大量資金，今年項目推行放在了和醫院合作上。
市一院是商氏集團第一個無償供給的醫院，後麵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用劉院長的話來說，這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他萬分感激，也因為感激，所以對商陌的私人要求也有求不應。
沒耽擱，他給科室主任打去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