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好,雞蛋補身體,要雞蛋……”
“今晚吃雞腿吧,嘻嘻,都說雞腿最好,這下子全是雞腿呢。”
“雞屁股誰買啊,真離譜!便宜也不要。”
“這一份雞肝看起來像是一隻雞的。十份也不是很多,不怎麼合適啊……”
“雞脖子雞爪子竟然跟雞蛋一個價錢,怎麼好意思開得出!”
……
杜鵑嘀嘀咕咕的,雖然隻有十樣東西,但是她跟杜國強父女兩個已經嘀嘀咕咕的商量大半天了。
這要不是夏天太熱放不住,她恨不能全都花了,這金幣換了東西,那才穩妥呢,不然誰知道這東西哪天突然不見了。父女兩個一直嘀嘀咕咕的,直到傍晚陳虎梅下班……
陳虎梅是在機械廠上班,機械廠可是本地最大的一個廠子,也是北方最大的機械廠。光是職工就快兩萬人了。食堂更是有五個,每個食堂都六七個廚子。
這麼多廚子,陳虎梅是唯一的女同誌。
這年頭兒啊,學手藝可不容易,好些個都是傳男不傳女,收徒弟也不收女人。如果陳家老兩口還在世,陳虎梅也是沒有機會學廚藝的,她如今之所以有這個手藝,全靠親哥不藏私。
陳虎打小兒跟妹妹相依為命,雖說隻是差了十歲,但是那也是當閨女養的。甭管什麼“傳男不傳女”,他可是都教給妹妹了,那會兒還沒解放,老百姓難啊,多個手藝多條路。
會總比不會強。
不過彆看陳虎梅會廚藝,想進入機械廠這樣數一數二的大廠做廚子可不容易,陳虎梅開始也沒找到工作,就是跟著哥哥出去做席麵兒練手兒,後來陳虎出事兒沸沸揚揚,組織慰問補償,陳虎梅這才進了廠。
大概重男輕女這種觀念的人多吧,雖說陳虎梅也是機械廠的大廚兒,但是卻從來沒有在廠裡做過小灶兒,反正按時下班,用不上她。這不,她下班騎車往家走,網兜裡放著兩個飯盒兒。
這是“剩飯剩菜”,說是剩飯剩菜,其實都是提前留出來的。廚子沒有不拿的,你要是不拿點,彆人怎麼好意思拿?那可就是跟所有人作對了。
他們這種大廠,門道兒可多了,就是不如她哥在公安局食堂乾的輕鬆。
不過陳虎梅也不管那些個,她不爭搶那些邀功勞的事兒,也不摻和那些狗屁倒灶的,上班乾活兒,下班走人,工資待遇不能少,彆的她不摻和。她騎車那是嗖嗖快。要說杜鵑虎了吧唧的像誰,那就是這個親媽了。
陳虎梅把自行車停進了家屬院的車棚,掃了一眼,杜鵑的車不在。
他家三輛自行車,杜鵑讀高中的時候就給她買了,有個車上學方便。陳虎梅和杜國強單位都有點距離,得騎車上班。倒是陳虎一貫步行上下班。
倒不是他買不起,而是公安局就在家屬院兒不遠,走路也就七八分鐘的事兒。
那要是騎車就不是方便了,是顯擺。
杜國強的車就鎖在車棚,估摸著是今天沒出門,陳虎梅提著飯盒,匆匆上樓。她今天帶的可是好菜,小炒肉,純炒肉,她主要負責大鍋菜,這種純肉菜可不多。
他們家都嘴饞,掙得不少,半拉兒的工資都炫嘴裡了。
這要不是票不夠,保不齊所有工資都能炫嘴裡。
但是就這,白來的總歸是讓人高興。
陳虎梅開門:“咦?杜鵑你咋在家?”
她一掃杜鵑,又問:“你額頭怎麼了?”
杜國強和杜鵑兩個齊刷刷的“噓~”,杜鵑一下子竄過去,神神秘秘的東張西望,隨即躡手躡腳關門,偷感十足的拽著她媽奔著廚房,小聲:“跟我來。”
杜國強這會兒也迅速靠攏。
陳虎梅:“???”
這兩個貨又鬨什麼幺蛾子?
杜鵑將人拉到廚房,陳虎梅疑惑的看著地上的圍裙,這用她圍裙蓋什麼?
杜鵑努努嘴,示意她媽伸手,陳虎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她是個乾脆的人,直接伸手一拽:“我……嗚嗚,唔哦呃……”
嘴巴被杜國強捂住了。
杜國強:嘿嘿,沒彆的,就是四個字兒:眼疾手快!
“嗚嗚喳唔放……唔呃……開……”
杜鵑小手兒放在身前,跟小鬆鼠一樣,好心提醒:“爸,我媽讓你放開她!”
杜國強趕緊鬆手,諂媚的笑:“嘿嘿,媳婦兒……”
陳虎梅大口喘氣兒:“你個癟犢子,你是想捂死我再找啊!這給你能耐的。”
杜國強:“不是,你看,你這誤會我了不是?誰不知道我最愛你了?”
杜鵑抖了一下,覺得汗毛兒都豎起來了,胳膊上也起了雞皮疙瘩,她抿抿嘴,默默的退後一步。
肉麻!
陳虎梅很吃杜國強這一套,她哼了一聲,說:“算你有良心。”
掃一眼杜鵑,又說:“在孩子麵前胡說什麼。”
不過很快的,她又瞪眼,聲音很低,但是卻很凶:“你怎麼又去黑市兒了,你原來是做公安的,在這一片兒多臉熟,這要是讓人認出來怎麼辦!最近的政策你也不是不知道……”
陳虎梅看著凶,實際上還是擔心家裡人的。
杜國強哪裡不懂?
他趕緊低聲說:“這不是黑市兒買的!這事兒是小孩兒沒娘,說來話長。”
“那你長話短說。”
杜國強:“短說不了啊,那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