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人紅是非多。
還沒等魚佑蓂從一大堆小白鼠裡挑選出順眼的一隻,就有麻煩找上門來了。
“我今天聽到有人在罵你耶!”千麵一回來,抓起桌上的零嘴就啃了起來,一邊口齒不清地告狀。
“誰啊?”魚佑蓂猛地直起身子,腦子裡閃過一萬種可能性。
“不認識,一個男的大人。”千麵看到一個長得新奇的糕點,伸手要去抓,被魚佑蓂摁住了罪惡的小爪子。
“這是笙浣的糕點,等它回來你才可以問它能不能吃,”魚佑蓂笑眯眯地塞給它一個糖果,“乖,先吃這個哈!”
千麵也不挑,“啊嗚”一口吞下了糖果:“你去哪裡啊?”
“去看熱鬨。”
“我也要看熱鬨!”千麵也顧不上眼前的零嘴了,麻溜地從榻上滾下來,蹬上鞋子就要跟著魚佑蓂出去。
“小孩子不要參和大人的事情。”魚佑蓂摸了摸它的頭,將它推回房間裡。
“我才不是小孩!”千麵氣鼓鼓地撅起嘴,“按照你們人類的計算方法,我都快三十五歲了!”
“......”看著臉上還帶著嬰兒肥,一副十六、七歲少女模樣的千麵,魚佑蓂陷入了沉默。
“讓我去嘛~”見魚佑蓂不說話,千麵乾脆蹲在她腳邊開始耍賴。
“行行行!不過你變個樣子我才帶你去。”話音剛落,千麵就變成了個樣兒,一蹦一跳地跟在魚佑蓂身後出街了。
按著千麵說的方位走去,還沒見到是誰在背後罵自己,就聽到了人群鼓掌叫好的聲音。
“......利用妖怪辦事有違祖宗之法!這是逆天而行,要遭天譴的!”魚佑蓂擠過人群,看到了那個到處噴唾沫星子的男人。
“我想祖宗要是看到妖怪能造福人類也會很開心的。”魚佑蓂不緊不慢地開口。聲音不大,卻引來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
“哼!你還有臉出來!?”那男人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顯然是認得魚佑蓂。
“我怎麼沒臉出來呢?我這是在乾好事兒,在推動社會發展呐!”魚佑蓂悠悠然晃了晃腦袋,“怎麼,你不同意?”
“我當然不同意!鬼怪這種落後肮臟的東西本就是社會的累贅,沒有它們,國家才能更安穩!”男人沒有對著魚佑蓂說,而是對著圍觀的群眾大聲宣揚自己的理論。
“我們各執一詞肯定是商量不出一個結果的。這樣吧,我們打個賭,要是在下個月月末我沒能證明妖魔鬼怪對社會有幫助作用,我就不再在清林鎮繼續我的工作了;但如果我做到了,你以後就要幫我宣傳妖魔鬼怪的能力有利於人類。怎樣?你意下如何?”
“嗬嗬!還有利於人類?它們不搞破壞就不錯了!這賭約,我應下!”男子冷笑一下,“就光是前兩個月,我家城郊的莊稼都因為該死的遁地怪減產了不少!我倒要看看你怎麼給證明它們有益!”
“就是就是!我們家也有那遁地怪......”
“......殺都殺不完,煩死了!”
周圍的人聽到遁地怪,激烈地討論了起來。
暗暗記下他們說的話,魚佑蓂腰一彎,拉著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千麵出了人群。
既然他們都在抱怨遁地怪,那她就從遁地怪下手,一點一點將阻礙她開辟市場的大網給撕破!
當天晚上,在交代完手頭所有事情後,魚佑蓂坐馬車來到了城郊。
剛一下車,就聽到車頂上傳來異動,讓魚佑蓂不禁後脖頸一僵,想到了電影裡那些趴在車頂上上的厲鬼。
她還是太放鬆警惕了。
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遇見的都是些沒有什麼攻擊力的和善小妖怪,讓她忘記了自己畢竟是在一篇充滿鬼怪威脅的文裡的。
在手中凝出法力,魚佑蓂緩緩轉身——一道纖細的身影正從車頂上艱難向下挪動——是我們的千麵大朋友。
“......”
“你跟過來乾什麼!?”魚佑蓂收起法力,咬牙切齒地把它抱下來。
“來看熱鬨~”千麵笑嘻嘻的,沒有聽出魚佑蓂語氣裡的暗濤洶湧。
然後就吃了一記腦瓜崩。
第二天一早,魚佑蓂就下到地裡,開始走訪附近的農民關於遁地怪的事情。
無一不是惡評。
大家都在抱怨遁地怪的破壞力大,毀了自己多少多少莊稼,自己家又下藥殺死了幾隻遁地怪。
魚佑蓂看著眼前農民臉上深邃的皺紋和手上的老繭,微微歎了口氣。
昨天誇下海口時沒想那麼多,今天到現場才意識到幫鬼怪正名這條路真的很難走。
畢竟妖魔鬼怪就像孩童,無知懵懂,帶著未被規訓的天生的惡。
而人總是能把這些惡記住很久很久。
“千麵,附近有遁地怪嗎,你能跟它們搭上話嗎?”告彆最後一戶農民,魚佑蓂走到農田邊上。
腳踩土地,廣闊的麥田讓她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責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