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上元節,孫錦蘿和林秋棠帶著丫鬟一起出去遊玩。
正值元武二年,新帝徹底平息了各處叛亂,天下安定。恰好當年的第一個大節日便是上元節,各地官府借此機會以慶祝新皇功績,山陽縣自然也不例外,縣令召人募集了一筆錢財,準備大辦一場。
上元節當天,街上人頭攢動,稍不注意就會與同伴走散。而孫家在此次募集中出了大頭,因此孫錦蘿和林秋棠不必同其他人擠來擠去,早早地上了柳湖中央的豪華遊船,周圍還有當地富商準備的大小不一的花船,柳湖位於山陽縣城中央,因湖邊多柳樹而得名。
孫錦蘿拉著林秋棠四處遊玩,遊船一共兩層,第二層分隔著許多雅間,專門留給文人和當地富商們的,他們站在高處俯瞰著柳湖的美景,喝著美酒;第一層則要熱鬨得多,這裡聚集了許多普通百姓和商賈,猜燈謎的攤位被人圍得水榭不通。
孫錦蘿拉著林秋棠也去猜了兩個謎語,贏了兩個兔子花燈。幾人順道走到船頭,這裡人也不少,都是來放花燈的,孫錦蘿找了個位置,將自己的花燈也放了出去。
看著花燈隨著水流緩緩飄遠,孫錦蘿閉著眼許下自己願望,隨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擺,正要起身時,卻未料到背後傳來一股推力,孫錦蘿隻來得及驚呼一聲,便跌入了湖裡,她不會浮水,撲騰了兩下,口中進了湖水,深深地窒息感讓她頭暈眼花,隱約記得當時耳邊全是人們驚慌的呼喊聲。
等她再醒來時,發現自己的身體躺在床上,她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變成了一縷靈魂。
她試圖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可怎麼都回不去,孫錦蘿以為自己命數已儘,已經沒有辦法再還陽了,雖然傷心,但也隻能接受。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她看著自己的身體睜開了眼睛,父母和秋棠姐姐都很開心,而孫錦蘿隻覺得驚恐,她的身體住進了另一個人!
接下來的一幕,讓她由恐慌轉為憤怒。
那個人沒有說自己是誰,而是打算用孫錦蘿的身份留在孫家,她親切的喊著爹娘,模仿她的行為。
孫錦蘿憤怒的想要把那個半路來的靈魂揪出來,可她已經完全觸碰不到自己的身體了。她飄在半空,著急地在父母耳邊呼喊,想要告訴他們真相,可他們全然聽不見她的聲音,也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就這樣過了三天,孫錦蘿感覺到自己的魂體無比虛弱,她撐不下去了,無力的閉上了雙眼。
再睜開眼時,自己就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她回家了,而那個半路來的野鬼不知所蹤。
孫錦蘿看了看憔悴的母親,心裡有些糾結,她要把這件事告訴家人嗎?鬼神之事太過玄異,他們會相信嗎?
然而還沒等孫錦蘿糾結明白,一場致命危機先到來了。
經過這些時日的調理,孫錦蘿的身體一天天好轉起來,麵色逐漸紅潤,精神氣也好了許多。正在孫父孫母高興之時,孫錦蘿卻毫無征兆地暈倒了,緊接著開始高熱不斷。
孫錦蘿的房間內,蘭姑擰起眉毛,麵色嚴肅,她放下診脈的手,愧疚的朝著孫母搖了搖頭:“月蓉,錦蘿的脈象實在古怪,我無法判斷這到底是什麼病症,也沒有辦法對症下藥。若是我的師傅在或許能瞧出什麼。”
蘭姑的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擊中孫母的心房,她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身子晃了一下,若不是孫父及時扶住了她,怕是會直接癱軟在地。她的情緒再也控製不住了,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砸在地上。
山陽縣的人都知道,蘭姑的師傅三年前留下一封信,說是雲遊四方,然後便再也沒有了消息,蘭姑這句話等同於給孫錦蘿判了死刑。
孫母臉上是無儘的悲傷,哽咽的說道:“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我孫家自問待人寬厚,一心向善,老天爺竟是這麼狠心,要讓我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孫家再次被悲傷的氛圍籠罩。
孫錦蘿隻覺得自己頭暈目眩,周圍的一切都扭曲了起來,她看不清前路,也找不到出口。
她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世界好似隻剩下她一個人,她開始感到恐懼,大聲喊叫,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驚恐中她聽到一道聲音。
“還給我,把身體還給我,這本該是我的。”這到聲音充滿了偏執。
孫錦蘿仿若驚弓之鳥,四處張望,卻沒有發現任何人。她顫抖著聲音,快速問道:“什麼身體,你是誰。”但沒有任何人回應她,緊接著她看著周圍伸出無數扭曲的手拉扯著她的靈魂,想要把她拽出去。
孫錦蘿拚命的掙紮起來,也瞬間明白了過來,那個搶占了她身體的野鬼又來了,她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身體,怎麼可能再次把它拱手讓人!
“阿蘿!”孫母發現了孫錦蘿的異常,快步走到床邊握住孫錦蘿的手,轉過頭焦急的對蘭姑說道:“蘭姑,你快過來看看,阿蘿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掙紮了起來。”
孫錦蘿的身體躺在床上,臉上儘是痛苦的表情,汗水打濕了她的鬢發,嘴裡發出含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