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玖說的考慮還真不是開玩笑的。
他醒來已有兩月,也是時候好好考慮以後的生活了。
江家父母給他留了田地,但他對農桑之事一竅不通,也不感興趣。若是從商,有前世的記憶在,倒是能讓他省許多事,但這個時代與現世不同,這個世界權比錢有用多了。
他若是選擇從商,勢必不會隻做一個小商販,但樹大招風,若被有心人盯上,他怕是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他更習慣將一切掌握在自己手裡。
所以,思來想去,還是入仕為官比較好。而且,若這個錦蘿小姐就是自己要找的人,為官也能更好的護住她。
這邊孫錦蘿從村長家出來後,拉著春華上了孫家的馬車返回孫家主宅,春華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一直低著頭,時不時偷偷地抹著眼淚。
孫錦蘿心底歎了一聲,剛剛在村長那裡她知道了春華家裡的事,也包括春華兄長現在欠賭債的事,更是為春華感到哀傷,她拿出錦帕遞給春華:“想哭就哭吧,哭過了就好好生活。”
春華接過錦帕,嗚咽著出聲:“怪我還對他們抱有幻想,從始至終,我在他們眼裡就是個可以換錢的物件,我竟然還奢求他們會後悔。”
孫錦蘿無法反駁春華的話,隻能安慰道:“現在的你自由了,他們以後再也不能打你的主意了。”說著拿出春華的身契遞給她:“拿好,你隻屬於你自己,孫家從不與人簽死契。”
誰知春華哭的更慘了:“小姐是要趕我走嗎?我已經無家可歸了。”說著又痛哭起來。
“當然不是,身契你自己留著,你與孫家之前簽訂契約還是作數的,你當然可以繼續留在孫家,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
春華聽了孫錦蘿的話,這才放下心來,不然,她一個女子獨自在外行走,她還真是不知道怎麼辦。她接過自己的身契:“謝謝小姐,春華一定會做好小姐交待的每一件事。”
孫錦蘿看著她認真的小臉,忍俊不禁:“好。”
*
屋內的沉香煙嫋嫋升起,孫錦蘿放下手中的書,揉了揉額角,看了一眼桌上堆著的書,已經好幾天了,眼睛都要看花了,她是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小姐,”春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伴隨著輕輕的叩門聲,“有您的帖子。”
孫錦蘿打開房門,接過帖子:“是誰的啊?”
“是錢小姐的。”
孫錦蘿指尖微頓,錢滿滿找自己乾嘛。
錢滿滿是錢掌櫃的女兒,錢家經營著一家酒樓,其中清酒最為出眾。從錢滿滿的名字就能看出,錢家的願望很樸實。
孫錦蘿和錢滿滿的關係算不上好,主要是錢滿滿單方麵的挑釁,但每次都是以錢滿滿氣急敗壞地離開結束。
不過,這三年她大概會比較舒心,那個“孫錦蘿”對經商之事一竅不通,每次遇上都會被錢滿滿堵的啞口無言,後來,錢滿滿大抵是覺得沒有意思,也不再找“孫錦蘿”的麻煩,今日突然遞帖子,孫錦蘿難免會覺得有些奇怪。
思考半晌,孫錦蘿還是答應了,本來也打算出門去書閣看看,現在順便去見見這位“老朋友”也不錯。
錢滿滿約孫錦蘿見麵的地方在聞香樓。聞香樓是一座茶樓,但不同的是,聞香樓隻接待女顧客,裡麵的掌櫃和夥計也都是女子。
孫錦蘿到的時候,錢滿滿已經在包廂等著了。
錢滿滿看見孫錦蘿愣了一下,今天的孫錦蘿一身煙綠羅裙,綰著單髻側麻花,頭上隻有一隻青白玉笄,看起來十分素雅。她努了努嘴說道:“你終於舍得丟掉你的那些醜衣服了?這樣多好啊,看著順眼多了。”
孫錦蘿想到自己剛回來時看見衣櫃裡那一堆惹眼的衣裙,有些頭疼。沒有理會錢滿滿的打趣,走到她對麵坐下:“找我來有什麼事?”
錢滿滿臉上的笑意收斂下來,朝著自己身邊的小丫頭和春華拜擺了擺手,“你們先出去吧。”
春華看了一眼孫錦蘿,看她點頭才躬身退了出去。
屋內隻剩兩人,錢滿滿也不再端著,歪著頭,手托著腮,歎道:“你今日很不一樣。”錢滿滿與孫錦蘿認識差不多有十年了,她對孫錦蘿的情感很複雜,她們兩人都對數字很敏感,她總是想和孫錦蘿爭個高低,雖然每次都輸,卻是真心佩服她。落水之後,她仿佛變了一個人,一開始自己贏得不可置信,還有些竊喜,後來越發覺得無趣,便不再故意找她。今天看她的行為舉止,倒是與落水之前相似。
“你找我就是來說這個的?”孫錦蘿輕輕抿了一口梔子花茶,抬眸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