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國都——江陵。
十二月,日短星昴,以正季冬。
天氣變冷,寒風橫掃裹著鵝毛大雪,冬日慵懶的暖陽穿過稀疏的樹影,映照著厚厚白雪,顯得熠熠生輝、光影斑駁。
青玄宮院中,滿地清白,梅花無意把枝伸,朵朵花開不染塵,盛開出一片奪目豔紅。
薑姩推著個木製輪椅出屋到廊邊,上麵鋪了軟軟的墊子,燕行簡閉眼坐靠著,一動不動毫無半分生人的靈活,卷翹濃密的睫羽被寒風吹過,似彩蝶微微振翅般。
他身上緊實蓋著厚厚被褥,裡三層外三層,隻露出半張臉,得已見到許久沒有睜開變化的眉眼。
已經昏死兩年多,過了除夕便是三年了,薑姩一直鍥而不舍守著,神醫說一切看造化,有可能會一輩子不醒來,現在的燕行簡,就是個活死人,尚留一口氣在而已。
(插個話:寫起死回生我自己都要笑岔氣,但這隻是小說一切皆有可能,有的埋土裡好久挖出來還能救活呢)
雪花紛飛,落在她發間的珍珠簪上,身披織金緞鮮紅色毛披風,周身上下包裹嚴實不受寒涼。
仰頭看了看雪景,紅唇微勾漾開個淺淺笑容,側臉看去嬌柔婉約,宛若雪中白狐,美的不可方物。
時隔幾年,她已經完全褪去少女稚嫩氣息,隻餘成熟穩重,再多些便是美豔。
在南昭她搖身一變成了朝瑰帝姬,桑璿成了王後,對她十分的好,她也是南昭唯一的帝姬,地位很高,每次出行排場很大。
朝中官員不論品階見了她也是畢恭畢敬,起初還不習慣,桑璿一個勁寵她便也習慣了。
在權力熏陶下,貴氣渾然天成。
薑姩走到院中折了幾株梅花,帶回來在燕行簡麵前晃了晃,她聲音柔柔的:“行簡,下雪了,梅花又開了。”
而燕行簡卻一直閉著眼沒有回應,像個木頭樁子,她已經習以為常,自顧自的說:“我多摘幾株帶回宮殿裡插瓶,放在你床頭矮幾上可好?”
“要不摘點梅花做成糕點試試,這梅花開的可真好看,一年比一年好。”
她一個人自言自語,不知情的還以為有癔症了呢。
青玄宮的宮女太監都見怪不怪,對於這位帝姬,他們起初也是覺得奇怪,時間長了便覺是個長情的人。
要知道那輪椅上的男人,就是個活死人,而尊貴的帝姬卻娶了他做駙馬。
還不離不棄照顧那麼久,身邊沒有一個麵首,之前未死的帝姬們哪個不是麵首或小倌一大堆,她倒是另類了。
薑姩把梅花輕輕放在他身上,搬來了小板凳靜靜坐著,二人一起欣賞這美幻似琉璃世界的雪景。
他睜不開眼,她就做他的眼。
***
入夜,薑姩把被子掖好,燕行簡安靜躺在榻上,又與他自言自語說了會話,這才出屋,一個人獨自盤腿坐著,麵前是一盤棋。
“王後駕到!”忽而響起太監稟報的聲音,她好奇抬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