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聽音。
宋雅一下聽出這位爺話語裡的興味了，她接過長春去端來的茶，雙手奉給四阿哥，“是前些日子剛做的，今兒個奴婢才上身。”
“這身倒是不錯。”
四阿哥接過茶盞，難得誇了一句，“原先你那些衣裳大可不必再穿了，不知道的還當爺連個格格都養不起了。”
宋雅臉上神色有些訕訕。
先前她在李氏麵前說，四阿哥誇她節儉，雖然的確有這件事，但後麵四阿哥還帶了一句話，四阿哥說她節儉得叫人以為他這個阿哥連個格格都養不起。
宋雅無奈。
她其實穿的舊衣裳也不過是去年的衣裳罷了，真正上身未必有四五次，但是在宮裡麵，這就算太過節儉了。
以前她聽說很多有錢人衣服都是隻穿一次，穿過就不會再穿，因此很多奢侈品的衣服都是不能洗的，連乾洗都可能損壞。
她隻把這個當成都市傳說，直到穿越後，她才意識到這竟然是真的，像她們四阿哥院子這邊，四阿哥和四福晉衣裳都是隻穿一次就不穿，四阿哥穿多幾次就能被人誇為節儉，連萬歲爺都嘉獎過。
而她這種把去年衣裳拿出來穿的行為，在宮裡頭的人看來，就有些太小家子氣了，一般是不得寵的後宮妃嬪才會做出如此行為，有些妃嬪還得想辦法把衣服做些改動，比如將氅衣做成短衫，好叫人看不出問題來。
而宋雅這麼節儉的原因，不是因為她想邀買名聲，而是她把份例裡的緞子省下來當做禮物，平日裡結交其他格格時就用這些緞子，準備禮物省下來的錢，則作為小金庫。
到現在，宋雅已經攢下了二百兩雪花銀了。
每次數銀子的時候，宋雅心裡就愉悅得像是大熱天灌了兩瓶肥宅快樂水。
“我聽說福晉賞你們好幾匹緞子，你就拿那些緞子多做幾身衣裳，也免得出去叫人笑話。”
四阿哥道：“對了，聽說你下午和李氏吵架了？”
宋雅瞪圓眼睛，臉上露出詫異神色，“這事傳的這麼厲害嗎？連爺您都知道了。”
蘇培盛低下頭。
這哪裡是傳的厲害，不過是他想著四阿哥來宋格格這裡，每回都能開心些，多用些膳，才拿起這事說嘴罷了。
“你素日裡總是讓著她，怎麼突然吵起來了？”
四阿哥對宋雅的問題避而不談，反而問起其他來。
宋雅一聽這話，就忍不住想起李氏那氣得發紅的臉，不禁笑道：“奴婢不過是逗逗李妹妹，她氣呼呼的模樣怪有趣的。”
有趣？
四阿哥撩起眼皮看了宋雅一眼。
這話聽著不像是在給李氏上眼藥，反倒是幫她解釋一樣。
饒是四阿哥見多識廣，也對宋雅的腦回路感到有些難以理解。
確切來說，四阿哥就沒覺得自己了解過這個宋格格。
當初福晉嫁過來，四阿哥還擔憂過宋格格以前管著後院的事，福晉初來乍到，兩人會起爭執，可沒想到，宋格格乾脆利落把所有事都交給福晉了，甚至連使個絆子都沒有，四阿哥那時候以為宋格格是老實。可等李氏進來，李氏年輕貌美，爭強好勝，四阿哥以為宋氏會敲打李氏，怎麼也得確立權威，可宋氏卻不曾出過手。
她仿佛一無所求。
可天底下，真的有一無所求的人嗎？
四阿哥收回心神，覺得有些餓了，便想叫人傳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