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皇宮角落,偏僻的寢殿黑暗幽深,四周寂靜無聲,恍若迷蒙。
寒風夾雜著雪花,透過破爛的紙窗刮進了屋內。
低矮的床榻上,池卿清衣著單薄地躺著,手無力垂落在榻上,指尖被螞蟻啃噬,傳來密密麻麻的痛意。
脖頸處趴了幾隻黑鼠,一點一點啃食她的血肉,她卻仿佛對這一切恍若未聞,目光呆楞地望著房梁上被掀開的瓦片。
窗外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響,相比屋內寂寥更顯清晰,池卿清遲緩地動了動被啃食掉一塊兒肉還未結痂的耳朵。
“也不知咱們娘娘為何這般想不開,竟因陛下曾玩笑許諾她皇後之位沒有實現而氣急,轉而鐘情於前太子。”
“我可是聽說了,她在陛下還是王爺的時候就開始暗中勾引,要不是共處一室被發現,也不會收她入府,依我看...”
耳目清晰地聽著他們的肆意言論,池卿清隻覺遍體生寒,本來微弱的氣息竟緩過來,猛地翻身落地語氣堅決:“胡言!!”
驚怒之下胸口一陣熱騰淤堵直衝心口,她死命睜大眼睛,不知何處的力氣使然,貝齒下逐漸洇出血跡。
窗外仍在說著小話,帶著幾分不屑和幸災樂禍。
而屋內已重新恢複寂寥,連那絲微弱的氣息都消失殆儘。
....
“啪——”
身體碰撞聲隨著白瓷碎地一同響起:“請池姑娘贖罪。”
宮女匍匐在碎了的瓷片上,哪怕膝蓋殷出血跡也無動於衷,她聲音顫抖地重複著:“贖罪。”
池卿清被弄得恍然回神,下意識皺了皺眉,看著通紅的宴席陷入一瞬間的迷茫,很快又反應過來,剛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就在她死後,腦海裡忽然有一道聲音告訴她,她生活的世界其實是一個巨大的話本子構成。
她之所以會落到那般境界慘死,都是為了用她父親的權勢,給主角鋪路。
而她重生,隻是因為她救人攢積的功德太盛。
她身為大理寺卿之女,自小耳濡目染陪父親破案,也遇見過各種奇聞異事,所以對這事隻有欣喜。
池卿清強穩心神,麵上不顯實則內心已然驚濤駭浪,她手上不自覺捏著手絹,險些將其撕碎。
看向麵前跪著的宮女,池卿清淡聲道:“無事,不就是臟了衣擺,再換便成了,又不差這些銀兩。”
“那請池姑娘隨奴婢來。”宮女聲音帶著明晃晃的欣喜。
池卿清擺了擺手:“走吧。”
宮女鞠了一禮,走在前麵帶路,眼看著路越走越偏,池卿清才捋清思緒,反應過來現在是什麼時候。
就在前世的今日,她會被那所謂的主角——當朝大皇子,迷暈辱了清白,成為她悲慘人生的起點。
方才的欣喜驟然消失,池卿清變得警惕起來,下一瞬,她後麵出現了三個氣勢洶洶,手拿麻繩布袋的太監。
池卿清見此趕忙把身後的婢女春夏推到邊上,隨手撇斷枯樹的枝乾上前與一乾太監搏打。
她憑借身姿優勢,動作靈巧迅速地繞至他們後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鎖住一人脖頸,後逐個擊破,幾招下來,三個太監全都被自小習武的池卿清打敗。
她常以柔弱閨秀麵貌示人,除去親近之人,無人知曉她會武,恐怕也是因為這件是才對她放鬆警惕,隻派了三個不會功夫的小太監來。
小宮女見此情形想要逃跑,被池卿清拉住一掌打暈:“找出她懷中藏著的藥包。”
春夏有些疑惑,但還是認真照做。
她從池卿清手中接過小宮女,隨後在她身上查找一番,最後在袖中發現一大包藥。
池卿清冷笑地看著足以致死量的媚藥,轉身拿過麻繩將他們四人綁在一起,拖著去了前世噩夢開始的地方:“把那藥灑在這屋子內,全部撒完,撒的時候記得捂好自己的口鼻。”
想來此時大皇子已經為了做戲做全套,自己服下了迷藥,在殿內躺著了。
她自詡不是什麼聖人,自然做不到對害自己慘死的幫手手下留情。
春夏迅速應下,拿出手帕開始行動,一切準備好後,池卿清帶著春夏悄無聲息地藏至角落。
現下既重來一世,她定然不會重蹈覆轍!!
有原定劇情又如何,脫離不就好了。
兩人沒等多久,就瞧見一群以大皇子生母為首的婦人浩浩蕩蕩的趕來,同時殿內傳來此起彼伏的曖昧聲響。
那群貴婦人聞聲停下,全都驚愕地捂上了嘴巴。
能出現在皇宮內的臣婦,哪個不是人精,都是知曉什麼情況,迫不及待看笑話罷了。
為首大皇子生母也心下了然,嘴角止不住上揚,但還是洋裝為難的阻攔一番:“哎呦,許是有宮女太監在此日食,白日宣.淫,眾夫人還是彆進去辱了自己的眼了。”
一貴婦人耳朵靈敏,開口道:“娘娘這聲兒聽起來可不是隻有兩個人啊,咱們還是進去瞧瞧吧,免得人家穢亂宮中,您再落得個視而不見的名聲。”
大皇子生母耳神不大好,聽此還未反應過來,就被看熱鬨的武將夫人繞到身後,打開了門。
隨著木門打開,周邊皆是此起彼伏的尖叫。
門內汙穢不堪,五人三兩分批,如連體嬰孩般緊緊相連。
大皇子處於二人之間,見門打開,一邊想辦法隱藏自己,一邊又迫於藥物分撥不開。
大皇子生母驟然瞪大眼睛,要不是身邊婢女扶著,此刻恐怕已然昏厥了。
她大叫著指揮侍衛:“分開!!把他們分開!!門關上!!”
她出身不高,本是宮女出身,一招龍在天,生下了皇子,才一步步進了位份。
一直偽裝的貴婦人形象此刻心急之下,再也穩固不了。
聽著周圍臣婦毫不掩飾的肆意議論,池卿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精巧的下巴微微仰起,帶著嬌媚倨傲,後悄無聲息地帶著春夏離開。
這次,到她主動出擊了。
她本就是世家大族精養出的女子,就算再遇多少蹉跎,也難掩嬌縱孤傲。
兩人走開,找了地方換了身明黃色衣裳,才慢悠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