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打起來,這些土雞瓦狗自然不是他麾下精兵悍將的對手,但這些人畢竟是陳留太守張邈的手下,要是全殺了,那也不用去會盟了。
回過神來之後,劉備又好奇地看了張恒一眼。
方才那人難纏的程度有目共睹,但眼前這位張先生隻用了片刻時間,便把一場兵災消弭於無形之中,這份手段著實令人側目。
張恒也察覺到了劉備的目光,當即笑道:“玄德公可是好奇,那人為何前據而後恭?”
劉備點了點頭,“先生手段高明,備正要請教。”
張恒搖頭笑道:“玄德公過譽了,倒也沒什麼手段,對付這等小人,無非誘之以利而已。在下方才背著得那個口袋,裡麵足有三十塊馬蹄金。”
劉備聞言,滿臉震驚道:“先生豈可為了備而去賄賂這等小人!”
區區錢財劉備倒是不在意,但漢人重氣節,張恒身為太尉張溫之侄,又豈能曲意阿附一個小小的軍候。今日賄賂之事若是傳了出去,對他的名聲絕對有重大損害,這才是劉備震驚的原因。
“區區虛名而已,玄德公不必掛懷。”張恒揮了揮手笑道。
“先生……”
劉備眼中露出一絲感動,但更多的卻是不解。遲疑片刻後,還是拱手問道:“備與先生素昧平生,敢問先生為何要出手相助?”
聞言,張恒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滿臉正色道:“玄德公為討賊而來,在下亦是如此。既然同為討賊義士,相互幫扶乃是應有之理!”
“先生言之有理。”
劉備微微點頭表示讚同,心中卻不以為然。
但就在這時,張恒卻露出了一絲苦笑。
“當然,在下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張恒有些不好意思道,“說來慚愧,在下離家時帶了數十名護衛,但這一路上所到之處,儘是流寇盜匪。走到陳留郡時,護衛儘數被盜匪所殺,全賴管家拚死護衛,在下才僅以身免,著實是狼狽不堪。
方才城外見玄德公麾下儘是精銳之師,特彆是二位將軍,在下觀之有萬夫不當之勇,便想著結伴前去會盟,將來討伐董賊,也好群心策力。”
張恒將自己路上的遭遇說得淒慘,末尾又誇了關羽和張飛一番,直聽到張飛眉頭舒展,眼角帶著止不住的笑意。
這位先生倒是識貨之人,知道俺老張的能耐。
而劉備的神情也明顯鬆動了許多。
如果張恒儘挑些好聽的說,劉備表麵上認同,心中卻會戒備提防。但好在真誠才是最大的必殺技,張恒表現出要尋求庇護的傾向,劉備反而認為合理。
“不想先生竟有如此遭遇。”劉備長歎一聲,目光中帶著一絲憂慮,“想我煌煌炎漢四百載,如今竟遍地盜匪,民不聊生的境地,當真令人唏噓。先生若打算同行,備求之不得,先生方才相助之恩,備銘感五內,但凡備一息尚存,決不讓人傷了先生!”
聽到這句話,張恒明白,自己算是搭上劉備這趟順風車了。
“既如此,那在下便提前謝過玄德公了。”張恒拱手道,“至於玄德公方才所言,在下倒有不同見解。有道是疾風知勁草,板蕩見忠臣。越是世道凋零,我等有誌之士越是要忠勇奮發。待討滅董賊後,這大漢天下必然海晏河清,乾坤清泰!”
張恒嘴裡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話,卻讓劉備眼前一亮,看向張恒的目光滿是欣賞。
不錯,自己曾立誌匡扶漢室,如今不正是施展抱負之時嗎!
此人能說出這番話,足可見其有大才大誌。
劉備對張恒拱手一禮,認真道:“先生之言,振聾發聵,備受教矣!”
“玄德公言重了。”
張恒和劉備正商業互吹間,那邊卻傳來了張飛不耐煩的大嗓門。
“哎呀,兄長、先生,咱們先進城再說吧。我早就餓了,趕緊進城吃飯,吃完飯好去會盟,到時候看我斬將立功,砍掉董賊的狗頭!”
聞言,劉備和張恒都笑了。
“先生,請!”
劉備笑道,便不由分說地拉著張恒大步往城中走去。
張恒隻覺一股無法抵擋的巨力襲來,這才明白自己是中了他老劉家祖傳的技能——把臂同遊。
好家夥,果然你劉大耳這對長臂不是白長的,力氣真大。
張飛趕緊跟在了後麵,正準備進城飽餐一頓時,卻被關羽一把揪住。
“二哥,你這是作甚?”張飛滿臉不解道。
關羽望著眼前的封丘城,捋了捋胡須道:“天色已晚,今夜咱們勢必要在城中休息,你去統領兵馬在城中安頓。”
“那你乾啥?”
“咱們初來乍到,方才又險些與此地守軍發生衝突,為防意外,我自率五十名親兵貼身保護兄長。”
“要不……咱倆換換?”
張飛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卻立刻迎來了關羽一記冷眼。張飛訕訕一笑,也不敢再提互換之事,扭頭安頓兵馬去了。
“切記好生安頓兵馬,不可驚擾了城中百姓,有傷兄長仁義之名。”關羽又叮囑道。
“明白了!”
張飛遠遠地擺了擺手,響亮的聲音在夕陽下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