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些關東世家,整天就會欺騙俺老董的感情。
我讓那些人出任地方,他們在外造反。
我讓你們登臨高位,你們卻夥同外賊殺我弟弟。
什麼狗屁世家,不過是一群卑鄙小人而已!
痛定思痛之後,董卓悟出了一個真理。
什麼都是假的,隻有自己手中的兵馬才靠得住!
把關東世家都得罪光了,董相國也隻能依靠這些士卒了。
他為了取得士卒擁戴,索性放開束縛,讓士卒在長安城中橫行霸道,欺淩弱小,甚至衝入百姓房屋,搶奪財物。
一時間整個雒陽苦不堪言不說,西涼軍也變得軍紀敗壞,有向盜匪發展的趨勢。
人的貪念是無止境的,欲望一旦得到放縱,將會愈加欲壑難填。
今日董卓放縱士卒劫掠,固然能鞏固士卒對他的忠心。
可他日一旦董卓無法再滿足士卒的欲望,那他最引以為傲的軍隊,將會成為反噬他的利刃。
這一切種種,身在雒陽的賈詡都看得清清楚楚,也心知肚明。
他當然不會提醒董卓,卻忍不住暗中謀劃出路。
那麼,問題來了。
董卓是全天下公認的國賊,自己作為他的部曲,投靠誰才能保證安全呢?
他第一時間便想到了劉備,那個去年成皋城下,寧願放走董卓,也不願傷害百姓的蠢人。在這種人手下討生活,哪怕不受到重用,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可劉備恨董卓入骨,自己貿然跑過去,不好被接納。
而且劉備麾下有張子毅,那家夥雖然年輕,但看著比李儒還要奸詐。
有他在,自己也不好蒙混過關。
由於不敢相信任何人,所以賈詡一直在觀望,一直等到董卓讓他率軍抵擋孫堅,卻主動收到了張恒的邀請。
對於董璜被策反一事,賈詡並不驚訝,畢竟張恒的手段他之前就領教過。
“徐州?”賈詡淡淡一笑道,“長史之言,下官聽得不是很明白。雒陽不適合久居,為何徐州卻適合?”
想要我歸順你,好歹亮明條件吧。
張恒不答,隻是搖了搖頭,緩緩給賈詡把酒續上。
“文和,此處也無旁人,張某索性直說了吧。你投奔徐州,我保你安度餘生。”
“就如此簡單?”賈詡滿臉不可置信。
“難道這還不夠?”
張恒十分認真地反問道。
賈詡笑了,同時點了點頭。
“倒也夠了。”
彆人可能看不上這個條件。但對於賈詡來說,這應該是他一生最大的夢想了。
什麼宏圖誌向,什麼遠大抱負,什麼建功立業,什麼青史留名……都是假的!
隻有自己好好活著,平平安安地活到壽終,這才是真的。
年少之時,賈詡或許也曾有過理想誌向,隻是隨著時間流逝,那些虛無的東西早就消散一空了。
人到中年,賈詡早就不做夢了,隻想安安穩穩,舒舒服服地過完這一生。
所以,麵對張恒開出的價碼,賈詡先是點了點頭,之後又搖了搖頭。
“價碼雖然夠分量,但恕下官直言,長史如何能保證自己不會食言而肥?”
“保證不了,我也沒想保證。”張恒歎了口氣道,“人生在世,誰不是臨淵履薄。我連自己都保證不了,又如何向你保證?
不過,文和你還有更好的選擇?”
孫堅大軍就在城外,西麵皇甫嵩又虎視眈眈,即便回到雒陽,還是要麵對喜怒無常的董卓,甚至暗裡不停使壞的朝廷百官。
如今的雒陽,早已不是安樂鄉,而是修羅場。
一著不慎,便死無葬身之地!
賈詡認真思考了一會,忽然釋懷地笑了。
“長史高見,下官似乎真的無路可選。”
張恒笑道:“謹慎一些是沒錯的,但有時也得順勢而為。你賈文和是聰明人,是願意回去等死,還是借著我這陣東風逃出生天?”
賈詡苦笑道:“誠如長史所言,下官便隻有歸順徐州了?”
“不錯,這是你唯一的出路。”張恒點了點頭,滿臉認真道,“實不相瞞,文和之才,我素來欽佩。但也正因你能耐太大,我才不敢將你放任不管。你若不從,我必殺你,總好過讓你為董賊出謀劃……”
一聽說死這個字眼,賈詡臉色一變,壓根不等張恒說完,便立刻拱手道:
“長史不必多言,下官願降!”
張恒:……
這家夥,就這麼怕死?
見張恒愣住,賈詡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笑意。
“怎麼,長史還不滿意?”
張恒歎了口氣,有些責怪地瞪了賈詡一眼。
本來他還打算等賈詡歸降之後,表現出一番求賢若渴的姿態。可這貨不按套路出牌,弄得張恒一點心情都沒有了。
也罷,對於兩人而言,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確實沒什麼用。
張恒沉吟片刻,開口道:“文和,我給你兩個選擇。其一,回去之後獻城投降,我順勢請玄德公舉薦你出仕徐州,讓你順利逃出雒陽。隻是在此之前,你得想辦法把雒陽的家眷先接出來。”
聽到這裡,賈詡總算是徹底相信了張恒的誠意。
不過就這麼歸順徐州,縱然有張恒的庇護,以後恐怕也難長久安穩。
“第二個選擇呢?”
“替我除掉董卓,我許你一個列侯的爵位,將來也好萌蔭子孫。”
賈詡:……
一上來就玩這麼大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