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開口,胡軫便大聲問道:“張伯淵,這是怎麼回事?”
張繡將今晚發生的一切說了一遍,聽得胡軫暴跳如雷,破口大罵。
自己的愛將華雄,居然戰死了!
張繡口中的那個小白臉,到底什麼來頭!
張濟聞言,也是連連搖頭歎息。
也許是時間倉促,張繡沒想好措辭;也許是因為華雄的救命之恩,他不願汙蔑一個死人。
總之,他並沒有按照張濟的交代,而是實話實說。
反倒是李儒,從始至終都在仔細聆聽著,目光卻越來越冷,不含一絲情感。
張繡說完之後,便老老實實伏在地上,等待著李儒的判罰。
而一旁的張濟,也早就做好了隨時求情的準備。
可過了許久,仍不見李儒發話。
就在氣氛越來越凝固,張氏叔侄心中越來越惶恐之時,李儒終於開口了。
“起來吧。”
“謝軍師!”張繡連忙拜謝。
聽張繡講解的時候,李儒已經在心裡複盤了今晚的戰局,已經發現了漏洞所在。
自己率軍全力追趕,本就是不想給敵軍反應的時間。隻要敵軍反應慢上一拍,自己就能快刀斬亂麻,將皇甫嵩所部徹底誅滅!
卻不想反被敵軍利用了這個空檔,借機反將一軍,給自己來了一手埋伏。
仔細想想,也是自己的錯,隻想著自己的謀劃,卻忽略了可能出現的變故。
但由此,李儒也確定了一件事,敵軍中有真正的高人!
皇甫嵩雖是當世名將,精通各種戰法,卻不會有這麼細膩的心思。
敵軍中這位高人不僅深諳兵法,更擅長謀算人心!
到底是誰呢?
“傳令,全軍後撤五裡列陣,儘可能收攏敗兵!”
“遵命!”
就在李儒反思之時,趙雲卻也完成了對隊伍的統合,開始往城下退去。
城樓上,張恒見戰爭結束,急令皇甫壽堅打開城門,放趙雲入城。
至此,這一場伏擊戰徹底落下帷幕。
趙雲衝上城樓之後,立刻對張恒抱拳道:“長史,末將幸不辱命!”
“嗯,乾得不錯!”
張恒對趙雲豎起了大拇指,臉上帶著笑容。
趙雲也笑了,聽到張恒這句誇獎,他瞬間覺得一晚上的廝殺都值了。
張恒尚且如此,更遑論皇甫壽堅等人,看向趙雲的目光中滿是敬畏和崇拜。
“趙將軍英勇無敵,真乃神將也!”
趙雲急忙將銀槍遞給親兵,對眾人拱手笑道:“多謝誇獎,末將愧不敢當!”
“哪裡是誇獎,實話實說而已。”張恒笑道,“這一戰之後,咱們倒是可以安心守城了。”
皇甫壽堅大笑道:“長史太客氣了,有您運籌帷幄,趙將軍衝鋒陷陣,便是反攻出去,又有很難!”
我去,你這家夥還真會講話。
聽著皇甫壽堅的話語,張恒忽然想起了方悅,二人都是拍馬屁的絕頂高手。
“不過,眼下還有最後一件事。”
“何事?”趙雲問道。
“子龍,命人將我的大纛掛在城頭!”張恒笑道。
無論如何,自己的名頭應該還有點用。
“遵命!”
片刻之後,一麵嶄新的‘張’字大旗被豎起,掛在城頭上最顯眼的位置。
……
黑夜固然漫長,但終於日出之時。
上半夜廝殺,下半夜整軍,等到雙方到安頓好之後。
天,漸漸亮了。
李儒在大軍前負手而立,初晨微光灑在身上的那一刻,他忽然睜開了眼睛。
“來人,備馬!”
一旁的胡軫問道:“軍師,咱們去哪?”
“觀城。”
李儒簡簡單單地回了兩個字。
戰事如此,再懊悔也於事無補,倒不如為接下來做打算。
當務之急,還是得親眼這座陝縣到底是什麼模樣,如何才能攻下來。
胡軫不敢怠慢,急忙調了一千親兵跟隨。
眾人一路疾馳,等到太陽露頭的時候,終於抵達了昨夜的戰場。
不必說,自然是一副橫屍遍野的景象。殘肢伴隨著血肉四處流淌,宛若人間地獄。
李儒歎了口氣,“稍時回營之後,便命人前來打掃戰場,安葬戰死的將士。”
“遵命!”
胡軫抱拳道。
李儒抬頭,將目光放在了不遠處的陝縣城池上,那裡才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片刻之後,一行人趕到城下,李儒正要繼續往前時,胡軫立刻站出來阻攔。
“軍師,再往前走,便進入了敵軍箭矢射程範圍。”
李儒搖了搖頭,繼續縱馬向前。
胡軫一咬牙,趕緊命士卒持盾追上去。
直到城下數十步,李儒才停下,開始打量著眼前的城牆。
城上守軍見狀,便要放箭,卻被張恒揮袖阻止。
李儒目光由下往上,直到最高處時,忽然看到一個年輕人正在城樓上看著自己,臉上還掛著淡淡的笑意。
“此人……”
李儒略微一皺眉頭,正想猜測此人身份時,卻忽然看到張恒身後隨風飄揚的大纛。
“張?”
李儒眼中精光一閃,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張子毅,他是何時來的?
與此同時,城樓上張恒正了正衣冠,對著場下的李儒拱手一禮。
“文優兄,張某恭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