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城中共有四千兵馬,一千是董卓親衛,另外三千則是隸屬於執金吾掌管的禁軍。
這四千人,無不是董卓的嫡係部隊,西涼軍中的精銳。
反觀王允這邊,他手中一百多人和伍孚的兩百人,都是臨時拚湊出來的。悍勇有餘,但真要大規模廝殺,又怎可能是禁軍的對手。
還有董卓的那百餘名護衛,真打起來會不會反水還不好說。
所以怎麼看,都是一場死局。
王允等人固然神情難看,一旁的陳宮也是忍不住搖頭歎息。
千算萬算,卻仍舊算漏了賈詡這個變數。
幸好董卓已死,西涼軍群龍無首,賈詡並無多少根基,未必沒有合作的可能。
一念及此,陳宮立刻向王允道:“司徒,眼下敵眾我寡。賈文和雖是董賊心腹,卻未必不能招安。為今之計,隻有許以高官厚祿,方能消弭兵災之禍。”
王允點了點頭,畢竟他之前就是如此打算的。
就怕賈詡執意為董卓報仇,那可就麻煩了。
麵對步步逼近的禁軍,王允也沒慫,當即大步越眾而出,向對麵的賈詡喝道:“賈文和,你擅離職守,意欲何為?”
這一番先聲奪人無比巧妙,既能壯己方聲勢,又能探知賈詡的態度。
麵對王允的質問,賈詡卻笑了,甚至還拱手回了一禮。
“司徒容稟,下官身負宮禁之責,聞宮中發生動亂,特來誅賊平亂。”
賈詡的回答也很有水平。
誅賊平亂?
誰是賊,又是誰在作亂?
但從始至終,賈詡臉上都掛著淡淡的笑意,甚至都沒看王允手上的頭顱一眼。
要知道,那可是董賊的人頭啊!
此番態度,倒是讓王允鬆了口氣。
看來,賈文和也未必對董賊忠心耿耿,那就好辦了。
沉吟片刻後,他才繼續朗聲道:“董賊大逆不道,意欲謀反,老夫奉天子詔討賊。如今董賊已然伏誅,首級在此,你雖來得晚了些,卻也是一番忠心。老夫自會稟明天子,為你請賞,還不速速退下!若衝撞了天子,那可是夷三族的罪過!”
這已經是明示了——董賊已死,你若是個識時務的,就該引兵退去,少不了你的好處。
你若執意一條路走到黑,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不得不說,王允宦海浮沉數十載,這番話說得恩威並施,極有水平。
若是旁人,說不準還真被他嚇住了。
但賈詡卻眼神毫無波瀾,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怎麼,賈文和你也要謀反不成!”
見賈詡毫無動靜,王允再次厲聲嗬斥道。
賈詡這才搖了搖頭,眼神中的笑意變成了嘲弄。
“司徒有令,下官不敢不從,但是……”
“但是什麼?”王允皺眉道。
“今日之局,恐怕你我說話都不算數。”
“那誰說的才算?”王允繼續質問道。
這時,禁軍隊伍中響起一個聲音。
“自然是天子說的才算!”
聞言,百官皆驚疑不定,目光忍不住向隊伍後方而去。
而陳宮聽到這道聲音後,卻是立刻瞪大了眼睛,其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張子毅,你這狗東西又瞞著我偷偷謀劃了是吧!
伴隨著禁軍隊伍緩緩分開,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下,張恒緩緩踱步向前,一直越過賈詡,走到隊伍最前方才停下,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張子毅,你……”
王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疑惑與震驚充斥了他的內心。
張恒拱手道:“司徒一番謀劃,誅國賊於宗廟,手段高絕,實在令人欽佩!”
“子毅,你為何會在此?”王允問道。
說實話,他到現在已經有些分不清張恒的立場了。
要說他是董卓的同黨,可他分明看著董賊授首無動於衷。
要說他和董卓毫無關係,可他又出現在了賈詡身邊。
想到這裡,王允腦中猛然閃過一道靈光,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出來。
難道說……此人不僅派陳宮輔助我誅殺董賊,還早就買通了賈詡,來了個分頭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