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悅沒那麼大的格局,所以他當然不明白,但卻被說服了。
“將軍既然執意要打,末將請為先鋒!”方悅抱拳鄭重道。
“不用,你為我掠陣就好。”
趙雲擺了擺手,目光死死盯著遠處王匡的大營。
“今晚,我要親自帶頭衝殺!”
……
城外,王匡大營。
“喬瑁這廝到底是如何訓練的軍隊,戰鬥力竟如此強悍……”
王匡獨自坐在中軍大帳中,口中輕聲自語著,目光中滿是不解和疑惑。
今日戰後,王匡派人清點戰損,發現數個時辰的奮戰,居然折了一千餘人在城下。
累累屍骨的背後,可都是他王某人的心血!
得益於去年一直騎牆,王匡的實力並未受到任何損傷。再加上這一年來滾雪球般的擴張,才有了如今的家底。
且麾下士卒一直勤於操練,他本以為自己軍隊的戰鬥力不說冠絕群雄,至少也是個上流水平。
可今日一戰,他全程仔細觀看,城上士卒英勇奮戰的身姿,一直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
數個時辰的奮戰,自己換了一輪又一輪的部隊攻城,可城上的敵軍卻還是那些人,從頭到尾都沒有過任何輪換。
這些人亦是血肉之軀,如何有這般頑強的意誌?
上次和喬瑁對戰的時候,戰鬥力也不強啊!
王匡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卻又湧現出了一股憤怒。
如此這般,何日才能攻下城池,消滅喬瑁?
一念及此,他忽然又想起被自己斬殺的妹夫胡母班。
若非他當年不肯把八廚的名號讓給自己,自己現在的實力必然更為強大,又豈會連一個小小的喬瑁都拿不下!
桓、靈兩朝,黨錮之禍牽連極廣,許多儒門士子都被打為黨人,遭禁錮之刑。
皇帝這種開地圖炮的行為,自然激怒了天下士人。
有種你皇帝隻靠那些閹人做事,永遠彆找我們!
於是,士林中很快衍生出了一個清議模式,用來品評人物,衡量才能。
也就是說,一個士子的聲望,並不由其官爵決定,而是取決於他是否獲得了清議界的肯定。
曾經皇甫嵩的叔父皇甫規,就因沒被歸類為黨人而大感恥辱,主動上表請求禁錮。
在國命委於閹寺,士子羞與為伍的大背景下,清議界一度展現了極強的公信力。
而由清議界選出來擁有名號的士人,也真的獲得了天下的尊重,甚至取得了一係列成就。
這些稱號宛若一頂頂冠冕,戴在頭上就能熠熠生輝。
比如三君、八俊、八顧、八及、八廚之流。
廚者,言能以財救人也!
雖然比不上三君、八駿這個級彆,但也比涼州三明,荀氏八龍這種地域性的稱號要厲害一些。
可彆小看這一個稱號,有了它,就證明你得到了士林的認可。
名聲可換利益,無論何時何地,出名的好處都是顯而易見的。
張邈之所以能力壓出身袁氏的袁遺,在二者的聯盟中處於主導地位,除了能力之外,還不是因為他的聲望最高。
所以,當初評選八廚時,王匡可是鉚足了勁想要選上。
為此,不惜四處呼朋喚友,甚至許以重利。
任何評選製度,一旦成了規模氣候,內裡出現些肮臟的利益交換,都不足為奇。
一番遊說之後,王匡總算有了選上的希望。
但無奈清議界已經看中了她妹夫胡母班,為了保證自己的公正和權威,便自然不能再選身為胡母班親戚的王匡。
得知消息後,王匡當場傷心欲絕,甚至提出讓胡母班把名號讓給自己,卻遭嚴詞拒絕。
到最後,王匡也沒被評選上,但和胡母班的齟齬,卻就此結下。
如今他雖然殺了胡母班,卻也還不回稱號了,隻能去抱袁紹的大腿慢慢發展。
說起來,前幾天胡母班的兩個女兒忽然逃出了雒陽,帶著幼弟母親來投奔自己,著實讓王匡有些意外。
雖然不想接納,但為了名聲,他卻不得不接納。
也正是從二女的口中,王匡得知了董卓已死,王允掌控朝廷的消息,心思立刻就活絡了起來。
王允雖然身居高位,但西涼軍可是董卓的嫡係,縱然他下詔赦免,這些西涼軍也不會和他一心。
如此一來……自己是不是有機會呢?
這也是王匡這麼快進攻平丘的原因。他打算一個月內擊敗喬瑁,並且率兵西進雒陽。
一者,向朝廷討要些封賞。
二者,看看能不能收攏董卓的舊部。
對於戰力爆表的西涼軍,他可是眼饞已久了。
此事若成,地位和實力,自己就都有了。
屆時,這域中竟為誰之天下,還尚未可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