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淩晨,三更已過。
冤句城剛剛被拿下,城中一片混亂,哪有什麼吃的。
最終還是胡母蘭親手炒了幾個小菜,卻被董白端了上來。
一桌四人,卻是涇渭分明,立場衝突。
“吃啊,怎麼不吃?”
張恒吃了幾口,卻見三人都不動筷,不由得笑著招呼道。
高順和趙雲可能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和曹仁同桌共飲,神情自然有些古怪。卻又不好違了張恒的興致,隻好拿起筷子吃了幾口。
另一邊的曹仁就沒怎麼多顧忌了,聽到張恒招呼,便立刻開吃。
戰爭從清晨一直打到日落,四人除了趙雲之外,都整整一日沒吃東西了,早就饑腸轆轆。
而胡母蘭這丫頭的手藝又著實不錯,四人一旦動了筷子,便再也停不下來了,甚至連酒都顧不上喝了。
胡吃海塞了一陣後,張恒終於感覺肚子好受了一些,這才放下筷子,微微歎息一聲。
以前聽人說過,這世間的許多爭端,其實都是一個吃字導致的。
人在饑餓的時候,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填飽肚子。
誰不讓自己吃飽,那自己就把誰吃了!
可等到真的吃飽之後,許多欲望就隨之而來。
上麵的人吃的太飽,底下的人太餓,世間的一切動亂爭端自然就發生了。
“子孝,今日戰敗,你可願歸降?”
雖然知道不可能,但張恒還是例行公事地問了一句。
曹仁苦笑道:“長史知我不可能降,又何必再問。”
張恒點了點頭,“咱們雖有些交情,但你既不肯投降,我卻也不能放你離去。”
“技不如人,敗在先生手下,末將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聞言,張恒哂然一笑,指著曹仁笑罵道:“得了吧,你明知我不會殺你,又何必說這些廢話,來彰顯自己的視死如歸。”
“這……”
曹仁不禁語塞,沉默片刻後,對張恒拱手一禮。
“多謝先生不殺之恩。”
“既然不願投降,那就在我這兒好好待著吧。”張恒擺擺手,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實在想不通,孟德為何要和張邈等人攪和在一起。”
聽到這句話,曹仁神情一滯,緩緩放下了筷子。
張恒繼續歎息道:“遙想去年合力討董,咱們兩家也算同心協力,親密無間。而那幫子諸侯是些什麼貨色,想必子孝也看在眼裡,孟德為何要與奸佞為伍?”
張恒的話,曹仁無法回答,更無法反駁,最終隻得歎息一聲。
“先生,末將乃一介武夫,隻知廝殺而已。”
他真的不懂嗎?
當然不是!
去年劉備待曹操什麼樣,他怎能不懂?
隻是曹操自少年時,便努力跳出宦官之後的身份桎梏,旗幟鮮明的投靠到了門閥一邊。
辛苦多年,才終於和袁紹等人建立了關係,進行了深度綁定,哪能說棄就棄。
隻是這些人儘皆知的事實,曹仁卻不好說出來。
張恒當然也明白,他之所以還這麼問了一嘴,無非是想從曹仁這探探曹操的態度。
隻可惜曹仁的嘴倒是嚴實,一個字都不肯說。
“罷了,你不願答,我也不強求。隻是今後還得委屈你,當個階下之囚了。”張恒笑道。
曹仁抱拳道:“不殺之恩已是難報,末將如何還敢奢求其他。”
吃完宵夜之後,張恒命方悅又將曹仁帶了下去,隻是這次卻不用綁著了。
另一邊,軍中醫官也將典韋和樂進的遺容整理得差不多了。
這時候,賈詡走了進來,臉色卻有些不好看。
“長史,斬獲和戰損都已清點完畢。”賈詡拱手道。
張恒抬手招呼了一下,指著桌上沒吃完的飯菜,笑道:“文和,湊合對付一下吧。”
聞言,賈詡聳了聳肩,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原本曹仁的位置上,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一邊吃,賈詡一邊將斬獲和戰損都彙報了一遍。
城中曹操留下的物資自不必說,都是些糧草器械,張恒現在並不怎麼缺。
至於這幾日圍繞濟水的戰爭,整體算下來可謂收獲頗豐。
除了典韋和樂進兩個敵軍高級將領之外,共殲敵一萬,俘虜一萬六千人。
可自身的損傷,卻也達到了驚人的八千!
七千是西涼鐵騎,另外一千則是韓浩率領的步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