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諸葛瑾為新政衝鋒陷陣,最終卻落得個名聲掃地,罷官歸鄉的結局。
本想著守孝期滿後,便將他調回來繼續為官。
可當征辟手令抵達琅琊時,諸葛瑾卻拒絕了。
可能是之前的打擊太大,也可能是諸葛瑾想明白了一些東西,反正他的回答隻有一句話——時候未到。
直到上個月,劉備又想起了他,便再次下令征辟。
這次,諸葛瑾終於答應出仕。
而今日,便是他抵達郯縣的日子。
張恒有預感,上次的挫敗,應該會讓諸葛瑾脫胎換骨。
畢竟這家夥雖然性格溫和,但骨子裡還有著諸葛氏的耿直,本身才能也不低。曾以不到弱冠之年率軍守城,抵禦賊寇入侵。
此番歸來,必然能成為徐州集團的中堅力量。
除了諸葛瑾之外,張恒也邀請了賈詡。
這幾年雖然沒有戰事,但校事府卻一直在茁壯成長。時至如今,其滲透能力,已經展現在方方麵麵。
老銀幣要是連這點都玩不轉,也不配稱之為毒士了。
把他叫過來,也是準備對校事府的消息做一個彙總。
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張恒已經快壓不住都督府那幫人了。
自上次泰山郡一戰後,徐州已經近五年沒有戰事了。
五年的休養生息,的確達到了張恒之前的預期。
府庫豐盈滿溢,百姓家有餘財。
可力量積攢夠了之後,你總得使出來吧。
說好的一統天下,現在時機算成熟了吧,咱們得支棱起來啊!
再不打,我們都要老了!
其實從第二年開始,都督府就一直提議要對外征戰。但張恒不同意,政務府那幫子文臣也不同意,便隻好作罷。
直到上次州府公議時,連最反戰的督察院和戶部尚書荀諶都站了出來,表示可以發兵了。
這下,張恒再也沒有了反對的理由。
可以預見的是,戰爭不久後即將開啟。
打之前,有必要彙總一下情報。
……
城外。
夕陽西下,臨近傍晚。
落日的餘暉倒映在水麵上,泛起一抹紅霞。
諸葛亮在沭水河畔負手而立,目光望向遠方,臉上卻無半分焦急的神色。
不久後,官道儘頭一輛馬車緩緩而來。
見到這輛馬車,諸葛亮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轉身上馬迎了上去。
趕車的車夫見到來人之後,臉上立刻露出了驚喜神情,急忙停了下來,扭頭向車內喊道:“家主,二郎來迎您了!”
聞言,馬車的簾子被挑開,諸葛瑾從裡麵走了下來。
諸葛亮趕緊翻身下馬,拱手行禮道:“弟拜見兄長!”
望著個頭比自己還高的弟弟,諸葛瑾笑了。
五年前,他從郯縣離開時,諸葛亮不過才十二歲,如今卻已頂天立地。
“二弟免禮。”
諸葛瑾擺了擺手道。
諸葛亮又開口道:“兄長,三弟忙於學業,兄長前來之事,弟並未告知於他,因此沒能前來迎接,還望兄長勿怪。”
“迎我作甚,自當以學業為重。”諸葛瑾淡淡一笑,渾不在意。
諸葛亮這才抬頭,看了看兄長,目光中微微露出一絲驚訝。
五年前,諸葛瑾十九歲,如今已經二十四歲了。
五年前,他身穿素服,侍奉繼母,攜帶家仆來郯縣出仕為官,誓要做出一番功業。
而今,他卻一身青衣,身無長物,隨行隻有一位車夫而已。
五年過去,兄長相貌雖未變,但身上的氣質卻不似之前那般鋒芒外露,反而極度內斂,甚至有一絲深不見底的感覺。
這種氣質,諸葛亮隻在一個人身上見過,那就是荀彧。
舍此之外,便是老師張恒身上,也沒見到過。
看來這五年,兄長所得頗多。
望著微微發愣的二弟,諸葛瑾笑道:“來之前,我本不想打擾任何人,奈何還是被長史知道了,二弟等急了吧。”
得知自己今日到來,諸葛亮必然一大早便出城迎接,如今已是黃昏,可見足足等了一天。
可諸葛亮卻搖了搖頭,“兄長,弟在此等候不過半個時辰,又談何心急?”
“哦,這是為何?”諸葛瑾笑問道。
“因為弟知道兄長不會早到,故此亦姍姍來遲。”
諸葛亮並沒有撒謊,他雖然清晨就出了家門,但卻是去了羽山學宮。
上午監督弟弟諸葛均讀書,下午又在學宮中與教習一同研討學問,正如他這幾年間的每一天一樣。直到快要落日之時,才動身前來迎接。
“你為何知道我不會早到?”諸葛瑾繼續問道。
諸葛亮笑道:“五年前兄長因故而去,如今又豈會重蹈覆轍?”
五年前,諸葛瑾名聲掃地,狼狽而歸。自那以後,謹慎低調的習慣,就刻進了他的骨子裡。
說起這件傷心事,諸葛瑾的臉色依舊平靜,並沒有出現一絲的波瀾,反而為諸葛亮的聰慧而驚歎。
看來這五年,有長進的不僅僅是自己。
“這五年,母親她老人家如何?”諸葛瑾開口問道。
“兄長,繼母一切安好。”
“那就好。走吧,入城。”
諸葛瑾點了點頭,又登上了馬車。
諸葛亮也跟著上馬,與馬車並排而行。
夕陽下,兄弟二人的背影拉得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