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錯了嗎?”
走至半途,一道咬牙切齒的婦人聲低低響起,薑離腳下微頓,心道還真是在懲戒下人?此念既出,她轉身便走,她是伯府義女,絕不能在外給虞清苓惹麻煩,可還未走出兩步,那道抽打聲更重更快,聽得薑離頭皮發麻,她很是不解,怎麼沒求饒呢?就算不甘心,也先低頭啊!
她忽然一驚,不是要被打死了吧!
這麼一想,薑離踅身而返,輕手輕腳地摸到了窗根下,老舊的窗欞咬合不緊,正好有處縫隙能讓她看到窗內一角,她眯起眼睛,隻見屋內光線晦暗,尺寬長凳上,趴著一個光裸背脊的少年,少年身側,半幅竹枝紋褶裙袍擺佇立著。
忽然,長鞭揚起落下,重重抽打在少年背上,隔著丈餘,薑離也能看到少年背上已是血肉模糊,他的腦袋朝著窗欞方向,披散著頭發一動不動,若非他的手還緊抓著凳沿,薑離幾乎以為他已暈死過去,長凳另側跪著個背脊佝僂的小廝,正是他在哭泣。
執鞭之人長裙曳地,但微弱的光線模糊了衣料材質,薑離一時不知此人是何等身份,而很快,刻意壓低的質問又響了起來——
“你非要在這時觸怒天顏嗎?你還記不記得你父親的遺願?你這世子之位來之不易,你非要為了那些不相乾之人,舍棄裴氏一門的尊榮嗎?”
薑離瞪大了眼瞳,而婦人又重重落下一鞭,恨聲問:“裴氏家訓第一句是什麼?”
“克、克己慎行
,欲不可縱。”
少年聲音嘶啞的答話,婦人卻尤不解恨,又落下一鞭道:“好,原來你還記得,你讓母親太過失望!你想看著祖父和祖母一把年紀還為你擔驚受怕嗎?偌大的裴氏若毀於你手,便等於你拿刀殺了母親!還是,你想看著母親死在你麵前?!”
她越說越是激動,“你說,你到底知不知錯?知不知錯!知不知錯?!”
一問厲過一問,一鞭重過一鞭,少年依舊不認,窗欞之外,薑離攥著花枝,瞪大眼瞳,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她知道,這打人的乃是高陽郡主李菡,而那趴在長凳上的,正是數日前在宮裡見過的,聲名赫赫的國公府新世子裴晏!
他筆挺的背脊仿佛快被抽斷,血色沿著肩胛而下,滴滴落在屋內地磚上,薑離看的心驚肉跳,卻知此事絕不是她能管的,不僅如此,她得立刻離開才是。
她屏息往後退去,可冬日凜寒,窗根石階凝著一層薄冰,她剛要轉身,腳下“呲”的一滑,動靜本不大,可這時,裴晏一動不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