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都紅著眼在旁悲歎。
秦耘道:“我早就說這些狗太凶了,不宜養那麼多,更彆說還養在身邊,二弟偏偏不聽,如今出事了,我、我真是不知說什麼才好。”
秦柯也哽咽道:“大哥勸過,我也勸過,可二哥非要把狗當人照管,但畜牲就是畜生,這一發狂性,連二哥這做主人的都吃,我……嘔……”
一言未完,他又出門吐起來。
裴晏看向章平,“你們幾個進來,看看東廂之中可有異樣。”
章平應是入屋,又朝東廂走去,“這裡本來是一間暖閣,家具都齊全,二公子回來之後心疼幾條狗沒有狗舍住,便說把家具都搬空,把狗放在他近處,如此想看隨時都能看到,家具搬空之後屋子倒也寬敞,八隻狗這些日子住的很好……”
隨著章平所言,裴晏走入東廂,薑離也往門口走去,便見東廂北麵靠牆放著一排食槽和水槽,而屋子西麵則是幾張極厚的氈毯,是獵犬們睡覺之地,除此外,屋子東麵還放著幾個粗麻繩纏住的木樁與人偶,其上牙印斑斑,似乎是給獵犬們磨牙之處。
章平紅著眼道:“每一天要給它們送三次狗食,每一次都有上好的鮮羊肉,有時候還有活雞活鴨活兔子,扔進來之後任由他們捕食。”
裴晏走向食槽,便見食槽之下果然留有雞鴨羽毛,縫隙內還有可疑的血跡,他眉頭擰起,“如此喂食活物,就不怕這些狗傷人?”
章平道:“公子對此是有防範的,平日裡但凡牽出屋子,都會給狗帶上嘴籠牽上繩子,隻有在這屋子裡,方才不管這些,且這些狗平日裡是認主的,從前不管是在府裡,還是外出打獵,從未對公子有任何攻擊之行,這也是公子為何如此喜愛的緣故。”
裴晏眼底閃過一絲異色,“昨夜最後一次喂食是何時?”
跟來的訓狗師傅道:“是四更前後,昨夜的狗食是廚房切好的鴨肉,還有蒸好的番薯南瓜之類的熟食,我們來的時候幾隻狗都很平靜,倒好狗食和水之後,我們便離開去睡覺了,今日午時是第二次喂食,因此我們隻需午時再來便可,可沒想到……”
裴晏看向章平,“四更喂狗時還是好好的,那卯時過半你家公子回來的時候呢?”
章平道:“當時公子在靈堂守了一夜,十分疲累,小人送公子回
來的時候,他哈欠連連,未梳洗便倒在榻上,還是小人給他脫了衣裳鞋襪,拉上被子之時,便見他呼吸綿長已睡了過去,公子入睡快,小人不敢弄出動靜,輕手輕腳地將門帶上回了不遠處自己的屋子睡覺,公子這一覺至少睡到午時,適才秦管家過來喊公子沒反應,才命人將小人叫起來,小人來的時候,秦管家已經看到了屋子裡的慘狀。”
裴晏眉頭皺起,“你是說你走的時候你家公子已經睡了,且你沒有鎖門?”
章平點頭,“是啊,公子這裡狗多,一點兒動靜便會叫,其他人沒事兒之時都不敢過來,再說公子會武,也不怕有人潛入偷竊。”
裴晏看向薑離,便見薑離也驚疑不定,秦楨已經睡著,且沒有鎖門的習慣,那是誰將門上了閂?
裴晏快步走到正堂門口,往門閂之上仔細查看,很快,他肯定道:“昨夜有人來,將門從內上了閂——”
秦耘不解道:“有人來給二弟鎖門?這是為何?”
裴晏又看一眼東廂門上掉著的銅扣,“因為此人知道狗群會發狂,他要把門鎖上,讓狗群隻有秦楨一個目標可以攻擊——”
秦耘一驚,秦柯也倒吸一口涼氣,“大人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如此想讓狗群殺死我二哥?就不能是我二哥自己想關門嗎?父親剛被謀害,大家都害怕。”
裴晏指著門閂道:“此處多了一道刻痕,凶手隻需用一根細線,便可從外將門閂上。”
秦耘蹙眉道:“那凶手如何確定狗會發狂呢?”
“因為凶手給狗下了毒——”
薑離的聲音在狗舍中響起,眾人轉身一看,便見她正傾身站在食槽之前。
她正在查看食槽底部剩餘的狗食,見眾人看來,便道:“這狗食中有少量的麻黃和洋金花粉末,洋金花可止咳平喘,止痛鎮靜,還可治脘腹冷痛、風濕痹痛,麻黃則可發汗散寒,宣肺平喘利水消腫,但這兩種藥都有毒性——”
“麻黃能令人興奮失眠、驚恐不安,洋金花若是人誤食,則會顏麵潮紅,躁動不安,幻覺幻聽,口渴發麻,甚至會言語不靈,高燒昏迷,對人有毒,對狗亦是同理,這些獵犬本就凶狠,一旦中了毒,自然更是狂性大發,並且,它們平日裡雖是認主,可昨夜秦二公子一直睡著,這很可能會給狗一種主人已死,或
難以認出主人之感,於是,它們便會肆無忌憚地攻擊秦二公子。”
薑離說著,視線落在食槽上方的窗戶上,很快,她在東北方向第二格窗扇上發現了一處破口,破口之下的窗框上附著著一層灰塵一樣的藥粉,薑離指尖拂過,又仔細嗅聞,不多時道:“這屋子之後是何處?”
裴晏看向九思,九思立刻帶著人往屋後去,秦耘道:“後麵是內苑花圃。”
眾人在房中等候,沒一會兒便聽九思的聲音在屋後響起,他道:“公子,薛姑娘,這後麵果然有腳印,窗台上還有藥粉未被清理乾淨……”
薑離忙道:“收集起來。”
秦耘大為驚訝,“給狗下毒,又鎖門,然後0讓狗去咬二弟……好生毒辣的手段,可二弟會武,怎麼會聽不到有人來鎖門?又怎麼會毫無反抗之力?”
裴晏回看秦楨的屍體,“凶手隻怕也給秦楨下了毒。”
秦柯大駭,“給二哥下毒?!”
他看看狗舍方向,又看看西廂,見秦楨周圍滿是他生前最心愛獵狗的血腳印,他一時生出既荒誕又可怖之感,“可……是誰這樣處心積慮害二哥?難道還是那沈涉川?!”
薑離站在食槽邊,聽到這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倒是秦耘道:“若是沈涉川,他隻怕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凶手故意讓二弟死在他最心愛的獵狗口下,這簡直是最誅心的報複。”
裴晏心頭微動,“這獵狗可傷過人?”
此前章平隻說秦楨有防範,卻未說獵狗從未傷過人,而他一問落定,章平和秦柯的表情果然不好看起來,章平低聲道:“兩年前傷過一次……”
秦柯哼道:“何止一次?我們去朔北之後二哥便開始養狗,起初便生過咬人事端,連二哥自己也被傷過,但那幾次好歹不致命,都算是小事,但兩年之前,府中的九姨娘便因為他養的獵犬而死。”
裴晏和薑離都聽得擰眉,秦柯道,“九姨娘年紀小,很得父親寵愛,可兩年前,二哥有兩條狗也不知怎麼發了狂,追著撲咬九姨娘,九姨娘驚慌逃命之時掉進了府中內湖,那內湖頗深,她又受了傷,等把人撈上來的時候已溺水而亡了。”
“雖說不是直接被狗咬死,但也沒什麼區彆,那次之後那兩條狗被杖殺了,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