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山鎮門口。
林序翻身下馬，看著地上成為屍體的百姓，身體忍不住顫抖。
因為這些人在幾個時辰前，還跟他們在一起。
沒錯，幫助他們渡河的，正是黎山鎮百姓。可短短幾個時辰，活生生的人已然變成一具具冰冷屍體。
他，還沒來得及好好感謝他們。
這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後悔。
如果自己當時跟他們回鎮上，這些百姓定然不會死。
忽然，林序看到一名小女孩，她手臂受了傷，正不斷往外流著鮮血。
可她沒有跟其他孩子一樣哭鬨，隻是靜靜坐在路邊流淚。
她麵前，正躺著一名大漢。
林序見過他，當時就是他背著黎山鎮鎮長張添越過來的，叫王柱德。
他身上有數道刀傷，最致命的是心口那條刀傷，幾乎將心口穿透。
屍體已經冰涼。
林序走上前，撕下自己衣服給小女孩緩緩包紮，並低聲說道：“疼嗎？”
“不疼。”小女孩搖頭：“爹爹說過，無論遇到什麼事，南南都不許哭，不然他會生氣。”
“大哥哥，南南很聽話，沒有哭，對不對。”小女孩抬起臟兮兮的小臉 上麵充滿淚痕，說話間還有淚水流下。
林序上前將她擁入懷中，低沉道：“對，南南很棒，沒有哭。”
“哥哥剛才給你講了一個笑話，南南很高興，高興的哭了。”
隨著他的聲音落下，南南淚水如決堤之水，再也控製不住，大聲哭了起來。
嘴裡還不斷念著：“南，南南沒有哭，是，是哥哥，哥哥的笑，笑話太好，笑了。”
“爹，爹爹，你，你可不，不能生氣。”
站在後麵的曹正淳和祝鐮沒有上前打擾，開始指揮廠衛幫助其他百姓。
經過落崖城一戰，曹正淳帶來的兩千東廠廠衛，隻剩下1500多人。
其餘都死在戰場上了。
一千多人忙碌到晚上，才總算將所有屍體掩埋。
曹正淳親自去山裡為百姓打獵，準備好所有人吃的食物。
“大哥哥，你是我爹爹的朋友嗎？”經過林序一天的安慰，南南終於好了不少，開始主動說話。
“嗯，我是你爹爹的朋友。”林序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這時候，一個跌跌撞撞人影跑了過來，直接跪在地上：“草民黎山鎮鎮長張添越，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草民不知陛下到來，一直忙到現在才得來拜見，懇請陛下恕罪。”
“起來吧！”林序親自上前將他扶起，沉聲道：“張老，黎山鎮究竟發生何事？”
“是噠蠻子，他們利用攀爬工具從後山爬了上來，在我們鎮燒殺搶掠。”張添越神色憤然，拳頭緊握。
若非他已年邁，肯定也衝上前跟敵人搏鬥，即便丟了性命也無所謂。
“噠蠻大軍在落崖城跟我戰鬥，難道他們還派出人準備偷襲？”林序皺眉道。
“不像是。”曹正淳走過來，恭敬道：“陛下，老奴查看了一番周圍痕跡。”
“噠蠻子應該隻是燒殺搶掠，並沒有其他意圖。”
林序身形一頓，沉聲道：“張老，你可看清對方領頭的模樣？”
“噠蠻子共有幾十人，領頭的是個年輕人，高高瘦瘦，對了，他額頭上有條明顯的疤痕。”
張添越當時也是藏在暗處，根本不敢出來，若非那人剛好經過躲藏的地方，他也不可能看清楚對方額頭上的疤痕。
“派人去落崖城，問問辛隆止戈。”林序平靜道，眼裡綻放殺意。
噠蠻族不能留，否則這裡的百姓難免不會遭受第二次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