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昭襄王說的話,他擔心對方不會說話刺激到陛下。畢竟這裡頭還牽扯到太子自刎之事,陛下肯定難以接受。
秦稷:?
秦稷很不高興,他大聲指責道:
“政兒,你看看你養的好臣子,一點都不尊重寡人!”
蒙毅一驚,就要跪地請罪。
始皇卻已經看透了一切:
“說吧,您想要什麼?”
秦稷見好就收:
“多給寡人派幾隊兵馬俑,寡人就大度一回不計較了。”
蒙毅:……
蒙毅心想,我剛剛真是白擔心了。
果然,他就不該把昭襄王當成一個君威莫測的大王。應該對標一下太子殿下,如果是太子說這樣的話,他肯定立刻就能反應過來太子是在找借口占便宜。
始皇現在沒心情和曾祖父掰扯這個。
他想了想,說道:
“額外增派十隊兵馬俑在秦地巡邏,曾祖父您可以隨意調遣它們。”
看似給了,其實沒有。
就像一件玩具,允許你偶爾玩一下,拿回家或者一直玩個不停是不行的。畢竟那些兵馬俑還要“巡邏”,是要乾正事的。
不過秦稷也知道再鬨下去就不體麵了。
他很好說話地點頭:
“成,就這樣,寡人有事就先走了。”
沒了老頑童打攪,始皇終於可以靜心聽一聽蒙毅講述其他位麵的發展。
蒙毅斟酌著詞句:
“有些大秦長公子去得早,所以被公子胡亥撿了便宜。”
這個回答是符合始皇預期的,但始皇看出來了,蒙毅在避重就輕。
他敲了敲桌案:
“如實說。”
蒙毅隻好實話實說:
“大部分位麵中陛下與長公子因政見不同而父子失和,長公子被遣去同兄長一起戍邊,陛下卻帶幼子在身側相伴。”
“後來陛下猝然染病,命臣去祭祀山川。不等臣歸來,便病入膏肓。隻得給長公子送信命其回京治喪,卻不想被奸人鑽了空子。”
“逆賊趙高扣押了陛下的聖旨,待陛下駕崩後,說動了李丞相篡改遺詔。他們扶持公子胡亥上位,還矯詔令長公子自刎。”
說到這裡,蒙毅說不下去了。
他知道陛下最不想聽的就是之後的發展。
始皇抬眸看他:
“扶蘇是如何應對的?”
蒙毅艱難地回答:
“長公子他,他說‘父賜子死,無需再問’,便拔劍自刎了。”
始皇猛地按在桌案上,豁然起身。那桌案應聲而裂,坍塌在地上。
魂體是以功德論戰鬥能力的,始皇顯然還沒習慣自己這爆發時驚人的力道。不過他也沒在意倒塌的桌案,隻居高臨下地審視著跪地請罪的蒙毅。
蒙毅說自己不該在路上耽擱,若當時及時歸來了,有他盯著,必不可能發生此事。陛下若是生氣,便責罰他吧。
始皇沒有責罰他,而是重複了一遍:
“扶蘇拔劍自刎了?”
蒙毅腦袋低垂:
“是的。”
始皇忽然就冷靜了下來。
他坐回了位子上,彎腰去觸碰碎成幾瓣的桌案。用功德將之修補好,任由侍者俑上前拾取散落一地的物品。
蒙毅有些摸不著頭腦,不知陛下是否是氣到極致反而冷靜了。
始皇眉眼淡然:
“那不過是旁人的兒子,朕教養長大的太子絕不會如此意氣用事。既不是朕之子,朕又何必為他們的選擇而生氣?”
他可以因李斯、趙高等人的悖逆而震怒,也可以因胡亥的殘暴愚蠢而冷笑。但其他扶蘇做的事情,他總不能遷怒到自家孩子身上。
自有旁的始皇帝會去處理,而他不過是個與之無關的旁觀者罷了。
都是成年人了,自己做的選擇,自己承擔後果。
無論那裡的扶蘇是一時衝動自殺、懦弱不敢反抗自殺、還是為大局著想主動自殺給“被父親立為太子”的幼弟讓位,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蒙毅覺得不對吧,他們陛下有這麼好脾氣嗎?
果然,又見始皇抽出了腰間的泰阿劍:
“扶蘇的選擇朕不會置喙,可那些膽敢欺辱朕愛子的東西,朕必斬之。”
蒙毅:舒服了,這才是我們陛下。
雖然陛下前腳說“那是彆人的兒子與朕無關”,後腳又說“他們欺辱朕之愛子著實該殺”。但這有什麼關係呢,到底是不是他兒子,底線可以靈活一點的嘛。
陛下開心就好。
始皇執劍出去了。
其他人方才表麵上是在商議律法,實則都豎起耳朵偷聽這邊的動靜呢。
見人走了,立刻嘰嘰喳喳起來。
“陛下似乎還不知道那些大秦二世而亡了?”
“要不要和陛下說一聲,這樣陛下揍他們的時候可以揍得更狠些。”
“無需多此一舉,陛下如此睿智,恐怕早有所料。”
大家一想也是,便都拋開了。
主要他們不是很想這個時候湊上前去,萬一被遷怒了得不償失。雖然陛下應該不會遷怒無辜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