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煜和孔淮殊當然希望萌萌這件事有個結果,然後他們再一起離開,可戰事從來不等人。
原本蟲族的行進路線不該路過這顆小破球,是朱老板那豬頭把敵人引了過來,這波過來的蟲族算不上主力部隊,充其量算是“後勤”,過來收孵化床的。
所以蛇鷲也是兵分兩路,貝爾和泰迪兩兄弟已經秘密抵達第八星係的多洛雷斯躍遷門,他們給展煜發來消息,說蟲族的先頭部隊果然已經通過了躍遷門,秘密駐紮在第八星係邊緣的一顆小行星上,而整個帝國軍隊,八大軍團,集體聾了瞎了一般,沒放出一聲警報。
接到消息,展煜麵沉似水,他把第八星係的全息星域圖在指揮室打開,將幾顆遠星一一放大查看,沉聲和孔淮殊說:“看來我的猜測沒錯,老獅子用整個第八星係做籌碼,和蟲族換了‘長生術’。”
所以,當初的第九軍團才等不到支援,因為第八星係已經被舍棄了,如果不是第九軍團在展煜的指揮下重創了蟲族女王,導致兩個種族之間不得不先停戰,那現在第八星係,應該已經是蟲族的了。
這樣不僅能除掉展煜,還能把第八星係的淪陷一並推到展煜身上,一箭雙雕,心思何其歹毒。
蟲族女王在這一年多裡元氣大傷,現在終於緩過氣,來收取它的報酬了。
關於這一戰,展煜有他自己的打算,這一次他們要贏,不僅要贏,而且要贏得舉國皆知,蛇鷲要回到帝國,絕不能以“叛逃者”的身份回去。
而且現在抵達第八星係的隻是小股蟲族主力,不趁這個時候打,以後真大軍壓境了,一個軍團根本無法抗衡,展煜就是再有指揮才能,兵力相差懸殊的情況下也沒法憑空變出人來。
這一場仗打贏了,老皇帝哪怕是為了裝樣子,也會表明態度讓另外幾大軍團參戰,而孔淮殊也必須儘快回到琉森星,一方麵第九軍團需要孔家這個金主砸錢,另一方麵,他得給展煜盯著點琉森各方麵的動向,謹防背刺。
可孔淮殊沒法和小熊解釋這麼多,不是不信任這個孤苦伶仃的少年,而是知道的越少,對他來說反而是一種保護,最後也隻能說:“有要緊事,我們必須先啟程離開。”
熊銘野能下床走路後,立刻就和海娜他們一起找人,有時候飯都顧不上吃,前些日子長出的幾兩肉又掉了下去,聞言隻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孔淮殊又補充:“海娜這支小隊和另一隊人會留下幫你找萌萌,直到找到為止。”
少年這才抬起頭,低聲問:“留下這麼多人,會不會耽擱你們的大事?”
“找到她,也是大事。”孔淮殊拍拍他的肩,“海娜是優秀的偵察兵,留下的兩隊人都是有經驗的戰士,一旦找到萌萌,你們兄妹倆立刻跟著海娜來找我們彙合,好嗎?”
在聽到那句“找她也是大事”之後,熊銘野緊繃的肩明顯放鬆了些,他搓了把因為失眠格外憔悴的臉,啞聲說:“謝謝你,孔哥。”
臨近出發前一個小時,孔蔚
暘從戰艦裡跑了。
展煜發現了,但沒聲張,隻是派人跟在小孩後麵,啟程前把人拎回來就行。
小孩子抱著箱子,一路跑的跌跌撞撞,他氣喘籲籲的跑到熊銘野家時,熊銘野剛好被海娜攆回來休息,見他跑過來,有一瞬的愣神。
小孩抱著箱子,視線受阻,腳下被絆了一下,整個人摔在地上,摔的結結實實,即便如此他也沒把箱子扔出去,還試圖舉高點。
熊銘野趕緊跑過去把人扶起來,拍拍他身上的灰土:“怎麼這時候跑過來?不是要走了嗎?腿彆動,流血了……”
他把小孩拎到一邊的石頭上坐好,半蹲下來檢查小孩腿上的傷口。
孔蔚暘顧不上腿上的疼痛,呲牙咧嘴的把箱子遞給熊銘野:“銘野哥,這個給你。”
熊銘野認出這是他的藥箱,“給我?”
“嗯!”孔蔚暘重重點頭,他看著少年那張俊朗稚氣的臉,眼眶一下紅了:“哥哥,對不起,其實我和萌萌生了同一種病,這個藥可以治病,但是也沒有辦法一下就治好,要一直一直吃藥打針……”
他的奶聲奶氣裡夾雜了哭腔,眼淚大顆大顆滾下來:“我小叔那時候,想、想買兩箱的,可是最後隻有一箱……這次我們回去,我會給萌萌買藥,這半箱先給她用……”
熊銘野拎著那金屬箱。
他知道這種藥,貴的嚇人,他再活幾輩子也攢不到那麼多的錢。
他也知道,萌萌現在才開始用藥,其實已經晚了,但至少……至少能讓她不那麼難受……
儘管他下意識的問:“那你怎麼辦。”
可他的手卻很誠實,誠實又卑劣,穩穩的拎著那箱子。
“我沒事的。”孔蔚暘抹掉眼淚,搖頭說:“我很快就到家了。”
他伸出短短的小胳膊,抱住熊銘野的脖子,撅著小嘴巴湊過去輕輕親在少年臉頰上,“哥哥,萌萌會沒事的,你也要好好的,我等你們來找我。”
……
好險趕不上戰艦起航,最後孔蔚暘是被穿著機械外骨骼的蛇鷲戰士給拎回去的,他踮著腳悄悄溜進給他準備的小休息室,關上門,剛鬆口氣,屋裡的燈突然就亮了。
小白毛僵住,小腦袋一點點轉過來。
他小叔就坐在他的床上,拎著他塞進被子裡的枕頭,似笑非笑的看他:“少爺,乾什麼去了?”
小孩耷拉下腦袋,倒也誠實:“給銘野哥哥送藥去了。”
“哦。”孔淮殊點頭:“回程要半個月,你至少要捱過兩次發病,能受得了嗎?”
“能!”像是怕孔淮殊派人去把藥拿回來,孔蔚暘趕緊小跑過去,抓住小叔的手表決心:“我可以的!萌萌忍了八年,我隻是忍半個月,我可以的。”
孔淮殊低頭,對上小孩那雙澄澈的海藍色眼睛,剛離開琉森星時,孔蔚暘的臉頰還圓嘟嘟的,現在一張小臉還是圓潤的,但眉眼中卻多了些少年無懼無畏的鋒芒。
小孩子總是在不經意間
長大。
他笑著揉了揉小白毛的腦袋,“好了,我又沒說你做錯了。”
那就是做的對!
孔蔚暘蹬著短腿爬上床,挨著孔淮殊坐下,心滿意足的笑起來。
……
艦隊離開小破星球一周後的一個淩晨,海娜一行人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