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無論如何也不該出這麼大的疏漏,空間塌縮明明可以提前預警,但他們卻無知無覺的一腳踏了進去,所謂的“我們”並不是單指他和展煜,而是他們整個班的同學。
但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他們就要死在這裡了。
昏昏沉沉間,他落入一個小心翼翼的懷抱,新雪味道的信息素湧入鼻腔,孔淮殊恍惚間突然意識到,他對這個味道一點也不陌生。
人應該不會記得自己兩歲前的事情,可孔淮殊好像想起那個午後,搖籃放在薔薇花叢邊的樹蔭下,他聞到沁涼好聞的氣息,於是順著味道,一口咬住旁邊同樣軟綿綿的小奶團子。
此後十幾年,這個味道始終陪在他身邊。
從幼兒園粗糙的手工陶藝課,到中學午後讓人昏昏欲睡的一張張卷子,後來又是軍校每一次的訓練……
孔淮殊迷迷糊糊的想,那個詞叫什麼來著?
青梅竹馬啊。
他聽見淩亂的腳步聲,窮凶極惡的亡命徒們在快速逼近,撐起眼皮把嘴裡的血沫都咽了下去,他推了把展煜,啞聲道:“走吧,這次我幫你斷後。”
展煜低頭,吻在他額頭上,他放開孔淮殊,卻沒離開,而是開始清點剩下的子彈。
“我現在這個傷勢,還能走到哪裡?”他聲音沙啞艱澀,每吐出一個字都帶著血腥氣,將彈夾壓滿,他轉頭看向孔淮殊,一層血色後的金棕色眼眸,灼熱又堅定:“我還能撐半個小時,淮殊,我陪著你,不到最後一分鐘,我們都彆放棄。”
孔淮殊眯著眼睛,眸光渙散的招招手。
展煜以為他有話要說,俯身靠近。
孔淮殊突然往前掙動,粗糲的鋼筋帶動血肉,疼痛讓他清醒,一手扣住展煜後頸,他仰頭,吻在展煜唇上,不是淺嘗輒止的,他青澀又莽撞的探入唇舌,親的又凶又狠,比起吻,更像是撕咬。
血腥氣在兩個人的口腔內蔓延開,從來涇渭分明的龍舌蘭酒和凜冽的風雪交融在一處,S級的Alpha信息素無聲的纏鬥,想要壓製彼此,卻又在這過程中漸漸變得密不可分。
隨著腳步聲的接近,他們猝然分開,展煜低頭,匆匆擦掉孔淮殊唇角的血痕,轉身在金屬的斷壁殘垣中架槍射擊,子彈準確的洞穿衝在前麵的亡命徒,後麵的人頓時哇哇怪叫起來,不敢在輕易冒頭,而是用戴著口音的星際語喊著問C30的冷卻時間還要多久。
他目光一凜,一槍爆了喊話那人的腦袋。
這下所有人縮的更嚴實了。
孔淮殊注視著展煜的背影,視線越來越模糊。
朋友、戰友、家人……
往事浮光掠影,他最後勉強牽起唇角。
啊,好在把初吻送出去了,要不一輩子沒吃過愛情的苦,多遺憾啊……
似是察覺到什麼,展煜豁然轉頭,他喉結滑動,嘴唇翕動,想叫那個名字,卻又怕得不到回應。
他本以為人生漫長,以後還有無數個機會向這隻驕傲的小孔雀表明心意,他一向自詡果斷,卻在這件事上拖拖拉拉,如果能再來一次,就算是不擇手段的聯姻,他也要先把人綁在身邊。
C30反艦炮上彈的聲音穿過煙塵,展煜深吸一口渾濁的空氣,起身向孔淮殊的方向踉蹌挪步。
然而——
時間在這一瞬被拉扯的極為漫長,已經陷入昏迷的少年猝然睜眼,那雙澄澈的海藍色眸底,幽暗的銀藍色驟然迸發,像一顆恒星自深海冉冉升起。
耀目的光線自舷窗外亮起,機甲主炮級彆的射線足有一人粗,摩西分海般摧枯拉朽的將沿途所有隕石碾壓成了小塊,最後悍然撞上這艘混亂的星艦。
星艦發出不堪重負的巨大崩裂聲,艦橋斷裂,一時間火光四起,不知是哪個駕駛員的失誤操作,打開了主艦上的防護甲板,露出大半透明的合金舷窗,C30也在這時裝填完畢,慌亂中轟出一炮。
展煜後腦勺一涼,本能的一縮腦袋,那搖曳著火光的炮彈差點燎著他頭發,熱浪擦著他的腦袋偏航向前,最後一炮炸裂了頭頂的透明穹頂。
龜裂的紋路蔓延開,火花四濺中,穹頂外亮起了一雙巨大的銀藍色的菱形眼睛。
龐大的機甲宛如神話傳說中的神魔降臨人間,它俯瞰著這艘中型星艦,以睥睨無雙的姿態,震懾著每一個仰視他的人,那些剛才還窮凶極惡的凶徒,在絕對的武力壓製下都慌了神,此前他們從未見過這麼龐大的機甲,這需要多麼恐怖的精神力,才能讓它靈活凶悍的像一尊武神?!
與此同時,跪坐在一片廢墟中的少年,突然抬起手臂,狹長漂亮的桃花眼微眯,他緩緩的張開修長的五指。
星艦外,充滿暴力美學的人間殺器也做出同樣的動作,隻是它張開的手掌間,旋轉伸出幽邃的炮管,暗紫色的火焰在炮管內蓄勢待發,它身後,是繁星般追趕過來的帝國護航艦隊。
不知道是誰先扔下了槍,幾息之後,槍支落地的金屬聲連成一片,那些人販子舉著手,走出藏身的角落,雙手抱頭的蹲了一地。
展煜狼狽的向前走了兩步,鬆下了一口氣後,骨折的腿終於難以支撐,他腿一軟,單膝跪在了孔淮殊麵前,槍口支地撐住自己,他抬手,單手攬住孔淮殊的脖頸。
孔淮殊低頭,兩個少年在廢墟中額頭相抵,濃重的硝煙味兒和血腥氣裡,展煜感受到手掌下微微跳動的脈搏,他輕聲叫他的名字:“淮殊……”
“嗯……”孔淮殊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
展煜:“做我男朋友吧。”
孔淮殊頭一歪,精神力透支,直接暈了過去。
展煜:……
他暗暗磨牙,心想你小子最好是真暈。
然後他眼前一黑,也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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