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奚樂山就看見了堪稱人間地獄。
一陣濃重的血腥味從門縫裡撲出來,滿地都是開膛剖腹的屍體,血,看不清楚的各種器官。
在一地的屍體和零碎中,坐著兩個滿身是血的人。
奚樂山差點沒喊出來。
自家大人以前雖然偶爾有些冷血,但是不這麼變態啊。莫非他被崔笑傳染了?
雖然奚樂山躡手躡腳,但還是被步長北察覺到了,然後等了等,又等了等,終於忍不住道:“你在門口貓著不進來,在等忙什麼?我去給你開門嗎?”
奚樂山連忙推門進去了。
大人給自己開門,是不想混了嗎?不敢不敢。
“大人,小崔。”奚樂山故作驚訝:“你們在這裡啊,這是有什麼發現嗎?”
剛才門縫窺探冰山一角就已經挺嚇人了,現在進了門看了全貌,果然更嚇人。
停屍房裡七具屍體,有四具是開膛剖腹的狀態。身邊擺了一地的肉團,有一些能認出來,有一些認不出來。但是從能認出來的那一部分推測,應該都是身體裡的器官。
步長北和崔笑兩人就這樣坐在屍山屍海中,既詭異,又和諧。
“是有一些發現。”步長北用下巴點了點一旁的記錄的紙:“你看一下。”
那紙上也是血跡斑斑,雖然步長北已經很小心了,還是沒有完全避免沾上血跡。這也是崔笑要人打下手的原因,好記性不如爛筆頭,解剖驗屍中途,隨時有情況可能要記錄,她難免一手血,不方便拿筆寫字。
奚樂山趕忙拿起來看。
崔笑將最後一個人的腎臟放下:“大人,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步長北點頭:“崔仵作辛苦了。”
“職責所在,大人也辛苦了。”
她確實是辛苦,但也確實是職責所在,沒什麼好說的。
步長北就不一樣了,他可是錦衣衛指揮使,是大人,手下好幾百人,要做什麼一句話的事情,完全不需要親力親為陪她忙了一晚上。
平易近人,禮賢下士,身先士卒,步長北真是太不容易了。
所以昨晚上他以去方便為名,偷偷出去吐了一回,崔笑就當不知道,半句多餘的話也沒問。
“先去休息吧。”步長北說:“我去調查這兩個人的身份,你不會武功,一夜不睡,再熬下去受不了。”
崔笑打了個哈欠:“大人你去忙,我把這裡收拾一下就去休息。”
步長北雖然熬了一夜但是精神奕奕,帶著剛睡醒十分愧疚的奚樂山就走了。
奚樂山今晚睡覺估計半夜醒來,都要愧疚又鬱悶的打自己一巴掌,你竟然讓大人和一個姑娘忙了一個通宵,自己呼呼大睡,太不合適了。
離開停屍房,看見路過的差役,步長北還叫人去一趟夥房,給崔笑送些吃的喝的過去。這姑娘忙起來也是不管不顧的,要是不把吃的送到嘴邊,說不定就困的直接去睡了。
事實證明,他還是想太多。
步長北這一趟一直忙到傍晚才回來。
回來後換了身衣服去夥房吃飯,順便就問了一句。
“崔仵作起來吃飯了嗎?給她留點清淡的。”
按步長北的想象,崔笑從半上午開始睡,應該還沒醒。起來的話,昨晚上那麼血腥,又餓了一天,又是晚上,大魚大肉有些不合適,吃點清淡的對腸胃好。
因為經常有突發的差事,也有輪班守夜巡邏的人,又都是大小夥子,能吃消耗大,所以錦衣衛的夥房夜裡不填灶,都會留一個人下來守著,隨時來人,保證隨時有東西可以吃。
但是夜裡的吃食就沒有那麼講究了,饅頭大餅配鹹菜之類,保證能吃飽,好不好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