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宋槐月聞言一愣,下意識與蘇大娘對視一眼。
可惜蘇大娘沒能領悟到她想表達的,看著張嬸子疑惑地問道:“什麼麻袋?就是上次你說的村裡那個混混?”
“對對對。”張嬸子見她們還記得,激動得連連點了幾下頭,“就是他,我們都叫他二狗。”
宋槐月歪了歪腦袋,不著痕跡地問道:“他又做了什麼?”
“對!”張嬸子又是重重點了下頭,她特意壓低了聲音,“那天晚上我看見他提著袋子回家,然後第二天晚上,我又看見他提著袋子出去了。”
蘇大娘並沒有覺得哪裡奇怪,不甚在意地說道:“那有什麼?提個袋子出入不是很正常嗎?”
宋槐月聞言頓了下,搖了搖頭說道:“不正常。”
話音落下,張嬸子讚同地望她一眼,隨即說道:“沒錯,一點兒也不正常,你們想,那二狗平日是專乾偷雞摸狗的事,家裡更是一窮二白的,他袋子裡的是什麼東西?”
不管是什麼東西,反正來源肯定經不得細細推敲。
她們這麼一解釋,蘇大娘的神情也變得認真起來,“那現在怎麼辦?我們要去報警嗎?”
張嬸子聞言立馬“嗐”了一聲,又擺擺手說道:“報警也沒用,我們有什麼證據?而且我們村裡也沒有人說丟東西。”
宋槐月若有所思地說道:“張嬸子說得對,事情過去這麼多天,報警估計也找不到證據,反而張嬸子容易被他記恨。”
“那可不是嗎?”張嬸子十分讚同地附和,也不知想到什麼,她露出惡寒的表情,又低頭伸手搓了搓手臂,聲音壓得極低,“我知道你們都是有本事的人,所以才特意跟你們說。”
宋槐月與蘇大娘頓時麵麵相覷,同時露出疑惑的神情。
“嬸子,你有什麼事可以直說,不用兜圈子。”宋槐月向來都直白。
拖拉車的發動機發出轟隆隆的響聲,走在泥路上深一腳淺一腳,車上的三人也跟著一晃一晃的,夕陽落下,人與樹木的影子皆被拉長,遠處山巒層疊,任由餘暉照得黃燦燦。
張嬸子訕訕笑了下,又是糾結又是猶豫地說道:“我好像聽見袋子裡有小孩子的哭聲……”
“什麼?”蘇大娘大驚失色地瞪大眼睛。
不知為何,宋槐月聽見這個消息,竟是毫無意外的表情。
“你還記得他往那個方向走?”
宋槐月神色不變,淡定又鎮靜,她的從容不迫仿佛有感染力,蘇大娘的激動情緒瞬間消失,理智也跟著回來。
蘇大娘點頭,詢問:“對,你還記得他要去哪裡嗎?但最重要的還是你有沒有報警?”
又是重複性的問題,張嬸子不厭其煩地重複回答:“你們不懂,在我們這裡,報警是沒有用的,要講證據。”
而且還有一點,要是二狗知道她報警,就算他是清白的,啥事兒都沒乾,可萬一像宋槐月說的那樣,他記恨上她,報複她可怎麼辦?
宋槐月倒是能明白她,“你放心吧,這件事我們會看著辦。”
張嬸子找她們,無非是認為她們不報警也能處理,二狗也不好查,畢竟她們隻是坐個車,誰能想到事情跟她們有關係?
蘇大娘也隻是受到蘇春至的影響,一時間腦子有些轉不過來,經過剛才的一番對話,她也終於回過神來。
“所以是昨天晚上?”她掐著時間點。
張嬸子:“對,大概九點多十點那樣。”
宋槐月猛地抬眼望向她,九點十點正是她跟餘淮說的時候,要是劉營長動作快,可能會正好撞上。
“那你昨晚有看見我們青鬆壩的人進村嗎?”她望著張嬸子問道。
張嬸子聞言皺了皺眉頭,“他們大概什麼時候來的,我昨晚還真沒看見。”
宋槐月聞言,麵上沒什麼表情地“哦”了一聲。
那可能就是兩人正好錯過了,不然劉營長他們的直覺,說不定會檢查袋子。
因為張嬸子說聽見袋子裡有小孩的哭聲,她原本隻是懷疑,現在是幾乎可以肯定,水蘭被二狗擄了去,裝在袋子裡。
宋槐月想了想,拉著蘇大娘,小心地湊近她的耳朵,將自己的猜測小聲跟她說了一遍。
到底她才剛來邊城,比不上蘇大娘在這裡住了那麼久,而且蘇大娘雖然現在年紀大了,可是上過戰場的魄力與煞氣還是在的,凡事有她都很安心。
蘇大娘從來沒往那個方向想過,此時一聽,整個人的表情都變得異常難看,因為宋槐月將自己猜測的細節都一一說了出來,能佐證這個猜測,幾乎沒有不是的可能。
她伸了伸脖子,朝前麵的車手催促說道:“小兄弟,開快一點,我有急事。”
張嬸子見狀也幫著喊了一身,車手應聲加快了點速度。
從拖拉車下來,蘇大娘幾乎是跑著往裡麵走,宋槐月因為付錢,落後了幾步,等她走進大門口,蘇大娘已經不見人影了。
沒有辦法,她隻能一個人慢慢地走回家。
不過由於早上的流言,整個軍屬區都是她的傳說,宋槐月一路迎著眾人八卦而好奇的眼神回到餘家院子。
餘淮正躺在搖椅上,以平常宋槐月的姿勢,見著人回來,他隻抬了抬眼皮,“回來了?”
宋槐月“嗯”了一聲,轉身關上院門,這才往屋裡走。
身上的挎包掛到牆上,手上拎得五花肉放到廚房裡,又拿出一個木盆,往裡倒了點水,將鯉魚放到裡麵。
彆看餘淮好似很淡定,實際上從宋槐月進門,他的心跳就突突的,眼睛沒有往宋槐月的方向看去,實際上眼角餘光沒有離開過半寸。
眼見宋槐月將東西都放置好,卻仍然沒有說話的意思,他有點坐不住了,那抹假裝的淡定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急躁與緊張。
他想了想,裝作不甚在意地試探性開口,“你今天去邊城了?晌午回來就沒見到你人。”
宋槐月瞥他一眼,一邊想怎麼處理鯉魚,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跟蘇大娘去邊城看她女兒。”
餘淮輕咳了一聲,接過他平時覺得無聊透頂的話,順著她的話往下,“蘇大娘的女兒?我記得沒錯的話,是叫春至還是夏至什麼的,她怎麼了?”
於是宋槐月就將蘇春至那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餘淮瞬間對蘇師政委報以同情,“真沒想到,蘇師政委看著那麼雷厲風行的人,居然敗在兒女債上。”
其實他不太讚同蘇師政委,講道理,要是蘇春至是他的女兒,敢做出這種事情,腿都會被他打斷,不管是求情也沒用。
宋槐月隨意跟他說了幾句,又想起劉水蘭,於是將張嬸子的發現也跟他說了下。
餘淮當即臉色大變,從椅子上彈跳起來。
宋槐月見狀先是一愣,隨即趕忙說道:“你彆著急,蘇大娘已經去處理了。”
“那也是要找我。”餘淮拿過牆上掛的衣服往身上套,一邊扣扣子一邊說道。
現在營區有空的人並不多,都忙著訓練新兵,而劉營長已經跑到邊城的另一邊找人,一時半會兒回不來。
突如其來的休息沒有了,餘淮沒忍住朝宋槐月吐槽,“早不說晚不說,偏偏在快吃飯的時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