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淮挑了挑眉，“政委，你以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蘇師政委：“……”
他瞪起眼睛，沒好氣地望向餘淮，“人是會變的，宋槐月同誌現在變得多好啊，沒上過大學的，都比你這上過大學的強。”
餘淮：“……政委，不帶這樣人身攻擊的。”他不服氣地辯解，“而且我那哪算是大學，充其量就是個掃盲班。”
蘇師政委冷笑，“那也比人家宋槐月同誌多讀了兩年。”
餘淮：“……”
因著離婚的事情出來，蘇師政委是看餘淮哪哪都不順眼，他心累地歎了一口氣，又低頭翻了翻桌麵，找到一個信封遞給餘淮。
“也是湊巧，邊城那的小學招一個英語老師，邊城那還差個英語老師，我正犯愁了，沒想到宋槐月同誌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餘淮聞言挑挑眉，接過信封，“那還真是湊巧。”
從蘇師政委的辦公室出來，海陽市餘母也來電話了，說是宋槐月的工作已經賣出去，賣工作的錢，她一分不少打到宋槐月的賬戶裡。
而且從她的語氣和處理事情的利落度來看，可以看出餘母對待宋槐月的態度，想來是有些避之不及。臨掛電話前， 餘母也不忘叮囑餘淮，“兒子啊，你跟槐月好好相處，媽有空了再去看你們。”
餘淮：“……我怎麼感覺宋槐月來了邊城，你好像很開心？”
餘母尷尬的訕笑立馬從話筒裡傳出來，“沒有沒有，我要高興也是為你高興啊，寡了這麼多年，身邊終於有個媳婦疼你。”
餘淮哼了一聲，聲音冷豔，“你應該很清楚，到底是誰疼誰。”
餘母聞言無所謂地“嗐”了一聲，“都是夫妻了，你管誰疼誰，而且槐月年紀比你小，又是女同誌，你多照顧點她是應該的。”
餘淮：“……”也不知道誰是她的孩子。
兩人又聊了幾句，餘淮這才把電話掛掉，晌午回軍屬區，與宋槐月說了這兩個好消息。
宋槐月沒想到事情進行得這麼順利，看到信封仍有些恍然，她伸手接過，“是邊城小學的英語老師？”
餘淮搖頭，“是中學的。”
宋槐月“哦”了一聲，將信封打開來看，果然是中學的，具體帶幾年級的學生，要去報到了才知道。
明後天是周末，報到時間正好是下周一。
宋槐月回房間翻了翻，她的衣服裡大多是裙子，不大適合穿去報到，而衣服和褲子又是舊時代的樣式，穿上去肥大臃腫，顯得人又矮又挫。
她很是愛美，平時出門都得把頭發整理一番，穿這樣的衣服，她實在沒有勇氣出門。
宋槐月想了想，直接去敲江家的院門。
沈如鳳的聲音立馬在裡邊響起，“來了來了，誰啊？”隨著她聲音的落下，院門被打開，沈如鳳露出詫異的眼神，又側了側身子讓她進去，“槐月，你怎麼來了？快進來。”宋槐月對她笑了笑，順著她空出來的位置走進去，“是這樣的，我過兩天要去上班，但是沒找到合適的衣服。”
沈如鳳聞言更詫異了，一邊關門一邊追問：“你要去上班了？什麼工作啊？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宋槐月走到廊簷上，又主動拉過一把椅子坐下，“對，之前我也沒想過這麼快工作，這不正好，是邊城中學的老師。”
沈如鳳頓時羨慕地看向她，“那可真是太好了，老師的假期多，平時也能顧著家裡，也就是我沒學曆，認識的字也沒幾個。”
“沒事啊。”宋槐月安慰她，“想要工作，機會還是很多的，而且現在要放開經濟，你以後可以自己做什麼去擺攤，我聽蘇大娘說，你做鹵菜很有一手，說不定以後可以開個小店。”
沈如鳳經曆過那十年，她又生活在農村，親眼見過不少被批/鬥的□□，她對擺攤開店經商是打心底裡不看好，“真能那樣才好呢。”
宋槐月也不能跟她說太多。
倒是沈如鳳知道自己不能總跟人家說這些不好的，主動岔開話題，問起宋槐月的來意，“對了，你說沒有合適的衣服，是要借我的衣服穿嗎？”
沈如鳳說著還有些為難，不是她小氣舍不得借，實在太難以啟齒，她也就兩套衣服換著穿，借一套給宋槐月的話，她就沒有衣服了。
宋槐月倒是不知道她的想法，搖了搖頭，又指向屋裡放著的縫紉機，“我想借你家的縫紉機用一用。”
沈如鳳一愣，悄無聲息鬆了口氣，連忙點頭，笑著說道：“那有什麼的，你想用的話隨時可以過來，我正愁沒人陪我說話呢。”
她平時要帶孩子，活動範圍一般家裡和供銷社，很少往外邊跑，難得宋槐月說要來，她怎麼能不高興？
宋槐月也笑了笑，“我就是改衣服，應該會比較快。”
“那也沒事，你儘管用。”
兩人商量好，宋槐月趁熱打鐵，回家將要改的襯衫和褲子都帶了過來，畢竟周一就要去報到，她擔心時間會來不及。
她要改的襯衫是很典型的這個年代的襯衫，版型很是寬大，兩個袖子和腰身都是鼓囊起來的，她把袖子加了有層次感的皺褶，腰身的位置做了線條，有微微收腰的視覺效果，褲子則是改成最簡單的直筒長褲。
沈如鳳見她看也不看，隻是畫了幾條線，緊接著一通操作，“哢哢哢”的剪完，又“篤篤篤”地踩縫紉機，心疼她這麼糟蹋布料的同時，不免也有些擔心。
“槐月，你真的心裡有數嗎？這改出來能好看？”
宋槐月眼睛盯著縫紉機上針的走向，頭也不抬，“放心吧，我都知道的，大不了就給勝戰做衣服穿。”
沈如鳳伸手摸了摸自己兒子，“我們勝戰寧可不要。”
宋槐月：“那就隻能扔了。”
沈如鳳：“……”那還是要吧。
又過了兩個小時， 宋槐月終於停下踩縫紉機的腳，腰身和肩頸又酸又累，她蹙著眉頭艱難而緩慢地抬起來，伸手往最酸痛的位置捶了捶。
小孩子睡眠多，勝戰已經睡著了，沈如鳳才把他放到床上，回來就見到她這副模樣，加快了幾步上前幫她捶了捶，同時沒忍住念叨。
“剛才就跟提醒過你多抬頭，現在嘗到後悔的滋味了吧？”
宋槐月不好意思地笑笑，“忙起來就是容易忘。”
“反正你的理由多。”
宋槐月忙不迭轉移話題：“好了，你來看看我改好的衣服。”
她現在總算是發現了，沈如鳳的性子很能叨叨，一件事情能叨叨個不停，重複又重複，一句話來來回回說。
好在沈如鳳是真的容易被話題帶走，注意力瞬間落在衣服上，迫不及待地說道：“那趕緊穿上看看吧。”
宋槐月點頭“嗯”了一聲，起身到屋裡去換。
沒一會兒，屋門打開，宋槐月從裡麵走出來，沈如鳳頓時呆愣在了原地，眼睛下意識微微瞪大，喃喃地說道：“槐月，你真好看。”
宋槐月轉了一圈，低頭看了看，又望向她不確定地問道：“真的嗎？”
“真的。”沈如鳳肯定地重重點了兩下頭，走上去伸手摸了摸，驚歎地說道：“那樣剪幾塊布又縫起來，就能這麼好看？”
宋槐月沒忍住輕笑了出聲，“你要是喜歡，以後我給你做幾套？”
沈如鳳聞言眼睛一亮，隨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她們不得羨慕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