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義是連夜趕路,漆黑的原野裡,隻有一輛吉普車行駛在路上,昏黃的車燈,仿佛隨時會被黑暗吞噬掉。
他們地處蘿北偏北的地方,要坐汽車坐到蘿北站,從蘿北站始發坐到佳木斯或者龍鎮,從這兩個地方再倒車坐上去往三棵樹的火車,最後再倒一次車,才能坐上回自己家的火車。
很多知青都是南方過來的,不管去哪,都要去三棵樹倒車,所以三棵樹也是樞紐站,從這裡坐車轉車往南去。
下半夜,何思為到了一處農場,下車時就看到了招待所的燈還亮著。
何思為抬頭看了一眼,有一排平房,上麵掛著汽車站三個字,還有一處寫著招待所。
王林義下車前先把腿旁放著的包提起來,何思為這才注意到他身旁還放著個黑色的提包。
司機沒有下車,王林義將包交給何思為,“這是王場長轉交給你的。”
又指了指何思為身後的招待所,“這裡已經安排好,你進去後直接報出農場名字和你的名字就行,明天最早通火車站的汽車早上有八點零五,你辦理入住時和招待所服務員說一聲,讓她叫你起來就行。”
何思為道了謝,又不知道多說什麼,想著等回來後見到王建國再當麵和他道謝吧。
王林義又說看著她進去再走,一個小小的舉動,也能說明王建國當時一定交代讓多照顧。
進了招待所,服務員是個四十多歲的婦女,剪著學生頭,何思為把介紹信給她看過之後,被服務員帶到了一間四人住的房間,裡麵已經住了兩個人,服務員開燈後,兩人醒了隻看一眼,又蒙頭睡了。
何思為也累了,和服務員說了明天早上坐最早汽車去火車站,讓她幫忙叫醒,服務員走後,她直接關了燈,回自己的床鋪躺下。
相比之下,現在招待所多是大通鋪,一間通鋪睡十多個人,何思為這間該是高檔間,隻有四個人,還都是下鋪。
至於王林義給她的包,她沒有看,猜著裡麵應該是些吃的。
下鄉近一年,何思為的那點潔癖被磨的所剩無幾,雖然沒了初開始的講究,但是心裡的那道坎還是過不去,她是穿著衣服睡的,連外衣都沒有脫。
早上開門聲一響,她就睜開了眼睛,猛的坐起來。
天已經大亮,服務員說七點半了,喊三個人起來收拾一下。
汽車站就在旁邊,一分鐘就能走到,服務員提前半個小時喊三人,也是給了吃飯和洗漱的時間。
何思為雖然睡的晚,但是和在農場時比起來,起的也算晚,在農場時天還沒亮就起來,而在這時睡到了七點半,精神很足。
這時,何思為也看清了同一房間的另外兩個女的,和她差不多的年紀,從穿著打扮上看,梳著兩個短辮子的女孩穿了一身綠色軍裝,腳上的鞋也很新,穿著軍用斜挎包,能猜到家裡有人在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