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月娟看何思為一眼,滿是疑惑。
何思為既然給她介紹,對方一定不會差,但是在北大荒這裡,人有個好身體很重要,何思為偏又提對方身體差了點。
宮月娟想不明白,何思為能理解,她說,“咱們這些人啊,或許也不一定一輩子都要待在這,指不定哪天就回去了。”
知青會返城,周用是上海人又是大學老師,將來條件不會差,眼前看身體不好處境也不好,而且教師這個身份還屬於臭、老九中的一個。
宮月娟覺得何思為很樂觀,但是想想人生不就該這樣嗎?總不能天天時時的活在悲哀裡,要自己給自己希望給自己陽光。
她笑著說,“我信得過你,那你幫我寫信問問對方有沒有這個意思,把我的情況說一下,行的話就我們可以先通信試試。”
兩人都是行動派,宮月娟不在意年紀,也不在乎周用還在牛棚那邊,何思為也立馬拿出紙和筆,直接塞給宮月娟。
“你自己寫。”
宮月娟一改先前的害羞,痛快的應下了,信的內容很簡單,說她是通過何思為知道周用,也對他有些了解,問兩個人可不可以共同進步?
現在的人還是很含蓄的,處對象不會說處對象,而是共同學習和進步。
信封好,宮月娟不讓何思為拿郵票,是她自己出的,上麵的地址是共青農場,牛棚歸到共青去了,兩人真成了,以後也算是一個農場的。
何思為把信收好,說明天走的時候幫她郵走。
晚上,八點多大家都回宿舍了,學員中有幾個人知道何思為第二天要走,結伴過來看何思為。
平時隻是打過招呼,也沒有過多接觸過,何思為客氣的和大家說了會兒話,時間太晚,幾個人也沒有多坐,將心意表達出來,便起身走了。
躺下後,宮月娟說,“那個滕鳳琴怎麼沒來?”
平時表現的挺關心何思為的,現在有好事了,人又不見了。
何思為說,“我們兩家是鄰居,但是關係沒那麼近,她不來我更高興。”
宮月娟說,“平時還以為你們關係很好呢。”
何思為說,“就是普通朋友。”
如果可以,她希望連朋友都不是。
但是滕鳳琴這次沒有過來,何思為覺得是個好事,也算是兩人的關係再也不用表麵上裝著很好了。
這也算是一個進步。
滕鳳琴哪是不想裝,而是她想抓住最後一個機會,在聽說何思為明天就走後,她寫了匿名信塞到院長辦公室,是晚飯後才塞去的,整個晚上學習時她一直心不在焉,也不知道醫院會不會行動,明天能不能第一時間攔下何思為。
一整晚,滕鳳琴都輾轉反側沒怎麼睡,早上起來時,眼睛又腫又紅。
然後,出去吃早飯時,就看到宮月娟幫何思為提著包,兩人說說笑笑進了食堂,將東西放到一旁去打飯,食堂裡打飯的員工應該被交代過,特例給何思為一個煮雞蛋。
之後,隨著進來吃飯的人越來越多,滕鳳琴看到劉醫生也去問何思為收拾妥當沒有,她寫過的那封舉報信,似乎沉寂到大海深處,根本沒有引起一點波瀾。
林水芳推推她,“走吧,咱們也送送何思為。”
滕鳳琴就像具軀體,麻木的擠著笑,說著恭喜的話,目送何思為上了吉普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