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切的說,是恨。
何思為垂下眼簾,她做不到幫高連長說好話,畢竟刀沒捅在自己身上,當然感覺不到疼。
所以說人啊,莫要勸彆人向善,刀捅到你身上時他還勸你說‘沒事沒事’,反之捅在他身上呢?他能當做‘沒事’嗎?
鄒蓮妹還年輕,又是個女孩子,以後張口就露一口大鋼牙,確實有些影響,都說現在人不在乎外表美,隻在乎心靈美,但是真正相親時,也有影響。
何思為說,“事情發生了,哭也解決不了問題,還是往前看吧。”
又勸她把麵吃了。
何思為就回了自己的小後屋,坐回炕上,吃著苞米麵粥,啃著窩頭,不用自己做飯,吃現成的,雖然吃的不怎麼好,但是何思為很知足。
吃過飯,何思為進裡屋看一眼,鄒蓮妹把麵已經吃了,人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睡了還是在眯著。
第二天早上,饒平川和黎建仁又來了,饒平川抱著一桶麥乳精,放到床邊,很虔誠的和鄒蓮妹道歉。
鄒蓮妹的牙又疼了一晚沒有睡,人很憔悴,她並沒有遷怒饒平川,甚至還拿起麥乳精推到饒平川懷裡讓他拿回去。
她說,“泥不施古一的。”
饒平川微愣,沒聽懂。
一旁的黎建仁憋著笑,幫忙翻譯的說,“鄒知青說你不是故意的,她沒有怪你。”
鄒蓮妹吐字不清紅了臉,手捂著嘴低下頭。
饒平川也造了個大紅臉,同時眼裡也升起濃濃的自責和愧疚,對鄒蓮妹深深鞠躬,“對不起。”
丟下話,人逃一樣的走了。
黎建仁走的慢,還和鄒蓮妹解釋,“你彆多想,饒平川很靦腆,被女同誌看一眼就臉紅,更不要說和女同誌說話。”
鄒蓮妹沒吱聲,黎建仁走了。
之後,高連長也來看一眼鄒蓮妹,見她嘴腫著不說,臉也腫起來,眉頭皺了皺。
和何思為詢問病情時,聽到人一晚沒有睡,他沉默了一會兒,離開了,什麼也沒有說。
何思為側頭,裡屋門打著,能看到鄒蓮妹臉上的失望,於心不忍的扭開頭。
現在條件艱苦,彆說鄒蓮妹看病要連裡出錢,即便是她自己出錢,怕是連裡也不會放人走。
何思為已經猜到,鄒蓮妹受傷的事,會被埋的死死的。
隨著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刨糞也容易了,何思為一直沒有上工,半個月裡鄒蓮妹的臉消腫了,但是牙齦一直沒有消腫,仍舊疼的睡不著,時時捧著下巴一哭就是一天。
這期間,何思為找過高連長,但是高連長每次都說再等等,再到後來隻要看到何思為,乾脆直接躲了。
饒平川每天都會來,看到鄒蓮妹的情況,他也去找過高連長,最後結果還是一樣。
黎建仁有老豬腰子。
老豬腰子是東北話,意思就是主意正。
他暗下裡找到通訊員小韓,讓小韓兩塊錢好處,讓他幫忙去場部醫院買靜脈輸液的消炎藥,買藥要證明,何思為是隊醫,她可以開證明,但是還要蓋連長的章,這也沒難倒黎建仁,他很輕鬆就搞到了。
黎建仁拿證明回來,何思為看到聶兆有跟過來,才知道是他從呂會計那偷的章幫忙蓋上的。
偷偷把證明開了,輸液終於從場部偷買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