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為隻淡淡的看他一眼,又回頭確認一下王桂珍也在身後,隨後也沒有問,直接在離門口近的椅子坐下。
王桂珍也沒有往裡麵走,與她隔了一個椅子坐下。
鄒根發這才又退回到剛剛的椅子坐下,他腰挺直,雙腿齊平,兩隻手放在膝蓋上,相比昨天晚上的冒失,此時看著憨厚又老實。
王桂珍掏出筆記本,打開放在腿上,又從外套兜裡掏出鋼筆,拔開蓋子,準備好做筆錄了,才示意鄒根發可以開始了。
何思為真上懷疑鄒根發這麼老實能不能看懂王桂珍的用意,結果還挺意外的,鄒根發竟然明白。
隻見他先是憨厚的笑了一下,又抬起一隻手抓頭,害羞的又笑笑。
這一個動作,他就磨蹭了有一分鐘。
何思為不在意,左右不用上工,也想看看這個鄒根發想乾什麼。
王桂珍也不急,就是有些心疼自己的鋼筆,這是畢來的時候學校贈送每個學員一支鋼筆,她一直舍不得用,鋼筆蓋開打一直不寫字,一會兒落水就要用力,對鋼筆尖也有損傷。
最後,王桂珍靠著何思為那邊的胳膊稍微往上抬了一下,然後不動聲色的將鋼筆蓋扣上,雙手握在一起,自然的掩飾了住合上蓋子的鋼筆。
她自以為做的隱蔽,卻根本沒有逃掉何思為的餘光。
不是何思為厲害,而是前世她也做過這種事。
如今看到王桂珍的動作,何思為不由想到自己,結合王桂珍的想法和做的一些事,何思為覺得前世的自己也做過很多,不同的是她沒有王桂珍那種踩著彆人往上爬的心思,更沒有去算計過彆人。
安靜的辦公室裡,鄒根發搓搓手,終於開口說,“何醫生,聽說小妹平時和你走的最近,她也是死在你懷裡,我想問一下她有留下什麼遺憾嗎?”
隨著她開口,王桂珍也又打開鋼筆,開始寫字,寫了幾下停頓一下,留下一個空,接著往下寫。
一整句話記錄下來,沒有幾個字。
鄒根發說話不快,但是王桂珍學字三年,從一個不識字到識字,三年說來也不短,但是突然一下子很快的寫出字,她又不能馬上就想起一些字怎麼寫,便空了地方,內容她是記得的,過後補上就行。
何思為說,“沒有什麼遺憾,她隻說有機會路過她老家讓我看看她母親。”
鄒根發急切的說,“隻說了這個嗎?”
何思為說,“對,隻說了這個。”
至於說認識了何思為很好,那些話何思為沒有說,這種場合也沒有必要說。
鄒根發眉頭緊皺,他紅了眼圈,說,“小妹一定是走的太急,遺言也沒有機會說完。”
何思為眉頭動了一下,忍著沒問是什麼遺言。
或許是鄒根發給她的第一印象就不是很好,加上鄒家回那個電報的事,所以在心理上,何思為本能的認為鄒根發此時就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鄒根發的話不好接,所以他說完後,辦公室裡仍舊靜靜的。
鄒根發不停的搓手,能看出他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