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為不理會王桂珍的幸災樂禍,更沒有讓她得意,覺得被插、到氣管了。
今年76年,明年恢複高考,她在這邊也就能待一年多,又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已經看得開了。
她相處的好有交情的,差不多都返城了,若真說有遺憾,也就是王建國。
今生,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再見。
何思為不說話,王桂珍誤以為她心裡不舒服,她臉上的笑又深了幾分,坐在炕上,也不急著脫衣服睡覺,扭頭打量著何思為。
下鄉六年頭,五年整,何思為今年二十三,下過鄉的人都會被艱苦的日子磨的滄桑要比實際年紀大,可是何思為的生長與彆人不同,安安靜靜的綻放屬於女孩子的美麗。
同為女人,又同樣的年紀,王桂珍做不到不嫉妒,甚至與何思為在一起,她總會生出自己老了的感覺,而對方剛好年輕。
何思為在縫手套,等春耕的時候用,感覺到王桂珍一直盯著她看,她沒抬頭,卻也能感受到落在身上的兩道目光裡麵帶著的銳氣。
她覺得像王桂珍這樣的人,過的再幸福,也不會幸福,心眼太小,看彆人過的好她都不開心,這世上又不是隻有她一個人。
王桂珍盯了一會兒,兩眼發酸眼淚差點掉下來,她眨眨眼收回目光,直到最後也沒有等來何思為看她一眼。
王桂珍脫掉鞋,上炕,鋪好被子就這麼躺下,她麵朝著屋頂,“你知道嗎?今年秋天薑立豐就要畢業回來了,聽說他還會擔任咱們場的副場長。”
王桂珍也不是沒有交下人,她平時喜歡用東西結交人,在場部那邊也留下點好人緣,場部那邊有點什麼風吹草動,她這邊都能及時收到消息。
就比如剛過年,黃世星就開始四下裡跑關係,想轉正,然後就有傳言出來,說上麵遲遲不給黃世星轉正,就是給薑立豐留位置了。
不管真假,反正黃世星就是沒有轉正,仍舊是代理。
聽到代理兩個字,何思為的思緒卻飛到了以前,她想起了周場長,回家安葬周師傅後,就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不知道是被調到彆的地方,還是一直沒有回來。
說起來,她剛下鄉那會,沒少受到周場長的照顧。
王桂珍沒等來何思為的回應,她忍不住側頭看過去,這一看才發現何思為手上的針停下來,人盯著燭火發呆。
一刹間,王桂珍翻身,趴在床上盯著何思為,她說,“薑立豐回來當場長挺好,他性格好,又是咱們這邊走出去的,咱們也算熟悉。說起來他年紀也不小了,這次學習回來,終身大事也該考慮了。”
何思為扭頭看了王桂珍一眼,“你對薑場長倒是挺關心的。”
這話不鹹不淡的,王桂珍品了一會兒,也沒品出是誇她還是嘲諷她。
何思為繼續縫自己的手套。
王桂珍又平躺回去,“前幾天遇到薑場長父親,他還問起你,問你在連裡生活的怎麼樣。”
何思為頭也沒抬,“這陣子過年,你什麼時候去場裡了?”
王桂珍說,“年前那幾天。”
何思為笑了一聲,沒說話。
王桂珍臉一熱,“你不信算了,不過薑家挺中意你的,場裡的人都知道,薑場長也優秀,這麼好的人,你可彆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