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玨府上,兩個人對麵而坐,石桌上的茶已涼,二人都沒有喝一口。
江玨幾度試圖開口,卻又沒有說出半個字來。
倒是濟源率先喝了一口茶水,打破了院子裡的寧靜。
“我多半是活不長了,是時候該考慮繼任者的事情。”
人類沒有妖魔那樣漫長的壽命,即便了超凡武者有著數倍於凡人的壽命,和妖魔比起來也不過是九牛一毛。
“這些年來,錦州除了一個楊婉看得過去,其餘的都不怎麼樣,在這樣下去,錦州亂矣。”
他說的不是天賦,錦州百姓千萬,有天賦者比比皆是,甚至天賦超過楊婉的也不是沒有。
他說的是殺心。
對,殺心。
不是對妖魔仇恨引起的殺意,而是那種純粹的,不夾雜任何憐憫的殺心。
司妖監的存在製衡了妖魔,同時也限製了人類自己。
錦州妖魔和人類雖然多有摩擦,但是總體還在可控製範圍內。
這種稱得上‘和平’的環境下成長出來的司妖人,對妖魔的殺意都不夠徹底。
再加上人類自己內部的關係……
司妖人,已經不存粹了。
一想到自己死後要從這些司妖人中選出下一任先鋒庭柱,他就為未來司妖監的發展感到絕望。
錦州看似安穩,看不見的地方卻暗流湧動。
那些妖魔可都在盯著他們司妖監,等著露出破綻呢。
妖魔的智慧一點也不比人類差,一個張震就能耍得司妖監團團轉,更何況其他。
若不是妖魔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各自有各自的小算盤,這錦州還真不一定能守住。
整個錦州人類,真達到了抱丹的強者,滿打滿算都沒有三位數,卻要管理整個錦州十三郡。
而且這些抱丹強者中還有不少江湖門派,那些人可是說走就走啊,根本不可靠。
他們需要一位手段夠狠的殺神來震懾妖魔,同時也震懾那些牆頭草的江湖門派。
“說起殺心……嗯,林君的殺心我感覺很純粹……甚至有點過於純粹了。”
江玨不得不承認,他自己都不夠狠。
那些妖魔崽子在臨死前的哭嚎讓他都心顫。
這種共情表明他是個正常人類,是本能。
麵對幼崽,即便是妖魔幼崽都多多少少有那麼點同情,是好是壞不好說。
唯有林君,聽到那些哭嚎宛如定海神針,甚至還在笑。
那場麵他看著都瘮人。
他看得出來林君對妖魔並沒有仇恨,而是另一種,一種他也說不上來的原因讓林君對於殺妖孜孜不倦。
就像是殺妖魔對他有什麼好處似的。
也沒見著誰給他錢啊?
“我知道,所以我很看好他,他的殺心比楊婉都要純粹,這種殺心,這種天賦……就不應該安穩呆在錦州。”
濟源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林君現在年紀輕輕就是三席,隻要不犯錯誤,就待在錦州城慢慢修煉前途也一片光明。
但是就是這樣,林君依然選擇了主動和妖魔對抗,而不是在錦州城慢慢積累資曆。
他簡直就是為了殺妖而生的。
而現在的司妖監,需要有這種純粹殺意之人,未來的林君,說不定真能憑借這殺心和那不輸甚至超過楊婉的天賦震懾一切敢窺伺錦州的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