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辯回答:“我看他整日被袁紹攛掇,猜的。”
靈帝拍手稱好:“哈哈,好一個整日被攛掇!說得好!這倒有幾分像朕了。”
侍立在一旁的張讓馬上出言附和,笑聲傳出玉堂殿來。
當天晚上,有騎兵夜叩城門,來自於漢陽郡皇甫酈與劉備發回的加急軍情終於抵達雒陽。
涉及到此等大事,即便是張讓也不敢拖延,壯著膽子將靈帝從溫柔鄉喚醒。
在看到這份軍情之前,靈帝一直抱著一種僥幸心理,那就是涼州的情況不會如傅燮、皇甫嵩說的那般糟糕。但現在的軍報打破了他的幻想,一旦處理不當,叛軍又會劫掠三輔。
這一夜,騎士的馬蹄聲響徹街道,自大將軍何進與太尉張溫以下,凡是和出兵涼州相關的大臣俱在皇帝召喚之列。
劉辯也被郭直喚醒,受靈帝之召前往觀摩君臣議事。
這一次,靈帝沒有等何進與董重互噴,直接乾綱獨斷地同意了張溫的提議,以皇甫嵩為主將,朱儁副之。
河南大軍明日開拔,朱儁則要儘快前往位於三輔之一京兆的長安。
除此之外,車馬兵甲、糧草輜重,都要立下章程。
曾經靈帝沒有多重視,所有一切主要靠張溫、皇甫嵩等人主推,現在在靈帝的關注下,一切都加急處理。
自此,以尚書台為首腦、以三公之一的太尉府為中心、以相關九卿與地方郡縣為基礎、以官僚為連接點的國家戰爭機器正式啟動。
東漢的軍事力量絕非如守衛雒陽的一萬餘人這樣看起來這麼少。
劉辯突然明白,怪不得有人會感歎——“國恒以弱喪,獨漢以強亡”。
漢室,非亡於外,而是亡於內亂啊!
但內亂之後,卻是弱喪。
禮樂崩壞,道德淪喪,衣冠沉淪。在此後的三百多年,戰爭的陰影一直籠罩在這片土地上。
劉辯忽然覺得,這或許就是他存在的意義吧。
“辯兒,辯兒?”
劉辯回過神來,朝議已經結束,靈帝正在呼喚他。
“困否?”
劉辯搖了搖頭。
“來,陪朕走走。”
劉辯學著大臣的樣子,拱手道:“敢不從命?”
就著昏暗的月色,靈帝帶著劉辯走在宮城之內,張讓則離了兩步遠。
“當年朕登基之時,也就你這般大小。在此之前,我和你祖母居住在河間,你祖父早亡,我年幼襲爵,卻為惡吏所欺,生活困苦。那時候,頓頓不見肉色,伱祖母常常讓我吃飽而自己餓著。我知道你祖母喜愛錢財,這都是在河間因窮困落下的心病,如之奈何?”
劉辯不知道靈帝為何同他打起了感情牌,他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隻靜靜地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