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後將軍、西河太守董卓率軍抵達西河郡時正值年末,士卒有思鄉疲憊之情。
董卓遂分發賞賜,又出私錢自河東等地買來豬羊,輔以溫熱的濁酒,與眾將士同樂。
與一個什長喝完最後一杯,董卓搖搖晃晃,帶著酒氣大喊道:“兒郎們,今日且儘興,某先去歇一歇。”
有老兵起哄笑話董卓酒量大不如前,董卓也隻笑罵以對,不以為意。
待回到營帳之中,他的腳步瞬間沉穩起來。
帳中一人立馬迎了上來,拜道:“叔父!”
說話的正是董卓亡兄之子董璜,成年後便被董卓帶入軍中,但因資曆不足,董卓沒有驟然提拔。
“一路可還順利?回來時沒被外人發現吧?”
“叔父放心,我是跟著運酒的車隊回來的,沒人注意。”董璜又隨口抱怨道,“隻是在雒陽小心些也就罷了,這軍中是自家地界,何必如此謹慎?偷偷摸摸,跟做賊一般。”
原來,他竟去了趟雒陽。
董卓聞言卻怒道:“莫非是我往日對你太溫和了?”
董卓發怒起來很是嚇人,董璜忙忙低頭認錯。
董卓獨子病逝,對於侄子還是有幾分寬容的。
很快他就收了怒容,解釋道:“這五千人,又不是全都跟我們一條心,切記,小心方能無大錯。”
董璜又連聲稱是。
董卓安撫道:“兄長亡故前將你托付給我,我須得對你嚴厲一些,這樣你日後不在我身邊,我也能放心些。”
見侄子認識到錯誤,董卓才點出正題:“此去雒陽,你三叔父如何說?信上語焉不詳,這次你可問仔細了?我想重回河東,怎麼就變成西河了呢!”
董卓曾當過河東太守,河東雖與西河相鄰,但位處司隸靠近雒陽,富庶多矣,簡直是董卓心中的白月光。
董卓的三弟董旻此前通過袁紹抱緊了何進的大腿,成功當上了大將軍府屬官。
董璜道:“此次以叔父為西河太守,乃是袁紹向大將軍舉薦。大將軍原是要舉薦叔父為並州刺史的,但以丁原為刺史的詔書已經下了,隻好退而求其次。”
“三叔父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若非並州刺史給丁原了,叔父此行未必當得了後將軍。”
董卓對於好不容易獲得的後將軍還是比較滿意的,嘴上依舊道:“西河荒涼之地,還不如右扶風呢!唯一的好處便是不用受皇甫嵩那廝的掣肘了。”
“三叔父隻說讓叔父平叛務必取勝,他會在雒陽為叔父運作,西河太守隻是跳板。退,可以為度遼將軍、使匈奴中郎將;進,借助大將軍,未必不可為河東太守;乃至於入朝為將,亦未嘗不可。”
哪怕營帳中無人,董璜依舊壓低了聲音:“陛下有意在雒陽建新軍,可這新軍沒有舊將可建不起來,叔父若再立功勳,未必不能爭取。”
董卓嗤笑道:“得虧伱三叔父敢想,我涼州武人,不受猜忌就不錯了,還敢肖想這新軍的主將?”
“三叔父的意思是,如今形勢有些變了,有傳言說敦煌人蓋勳有望成為三公,如能成真,叔父未必不能如那段熲一般,入朝去當個太尉。我董氏三公之列當自叔父始。”
董卓搖了搖頭,經曆過數次起伏,被免過官、下過獄,現在的他隻覺得手中的兵權才是實打實的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