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雲雲沒說話，直接走了。
距離錄製結束前幾分鐘，大家不歡而散。
導演怒氣衝衝地宣布第一期錄製結束，卻見秦月朝自己走過來，臉上帶著些許不懷好意的笑。
“你乾什麼？”
不會也要唱反調吧？
秦月道：“導演，你之前說過，剩下的生活費是可以帶走的，對不對？”
……
楊文遠鬱悶了。
他選的嘉賓都是些什麼人？
一邊花錢如流水，另一邊卻視財如命，千方百計想賺錢。
同樣的生活費，放在安雲雲幾人身上不夠花。
秦月卻能賺外快。
不過，他也有些好奇他們還剩下多少生活費。
“可以。”
秦月微微一笑，朝三個組員招手。
反手從身後拿出一個計算器。
導演眉頭抖了抖。
她上節目，還自帶計算器？
秦月把計算器按得啪啪作響，手指帶著殘影，一邊說明：
“這次咱們一共掙了995塊錢，再加上最開始節目組給了1000生活費，一共1995。吃飯、買禮物和水電費一共花了540，還剩1455元，每個人363.75元。現金還是轉賬？”
……
導演正躲旁邊偷聽，此時鬱悶了：“怎麼回事？他們怎麼還剩這麼多？”
“我也不知道啊。”工作人員也有點疑惑。“活動明明都差不多。”
就連他們也沒有注意到，秦月和安雲雲他們雖然每天都在一起行動，但是彆人出門打車，他們出門騎三輪車。
彆人下館子吃大餐，他們養老院賣廢品。
這些平時沒人在意的小細節積少成多，一點一點，才能積攢到這麼多。
秦月把剩下的錢分成四份遞過去，陸黎卻搖頭沒接。
“你們之前去工作，我沒來，這些錢我不能要。”
他聽工作人員說過了，自己缺席的那天，所有嘉賓去當銷售，那天的酬勞也成了生活費。
秦月沒有勉強，又重新分配好交給他們，心滿意足地把自己那一份收起來。
攏了攏錢包，臉上的笑容不要太燦爛。
“下一期我們繼續合作，爭取做大做強！越賺越多！”
握住幾人的手。
“合作愉快。”
葉朝露連連點頭。“秦月姐，以後我都聽你的，你讓我乾什麼，我就乾什麼！”
秦月：“還有咱們一起貼小花的錢，等回去之後，我就發給大家。”
“姐，你下次多帶一點，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能貼好多呢！”
“好。”
不一會兒，一個更大的計劃光明正大地誕生了。
導演楊文遠看著他們肆無忌憚地商量著怎麼賺錢，很是難以置信，忍不住詢問秦月的經紀人：
“她平時，也是這樣的？”
經紀人尷尬地笑了笑，謙虛道：“這還是收著了呢。”
……
楊文遠：“她怎麼說也是個明星，片酬應該不少啊，怎麼會這樣？”
“實不相瞞，我們已經半年多沒接過劇本了。”
換句話說，我們現在窮瘋了！
楊文遠轉過頭，發現秦月經紀人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在冒綠光。
……
他發現了，這個經紀人也是有點不太正常的。
——
錄製結束第二天一早，所有人陸陸續續準備離開。
幾個攝影師正在拍攝嘉賓離開的畫麵，打算加入後期剪輯中，並沒有直播。
左一、左二和李正風都已經走了，葉朝露早就收拾好東西等在門口，一直到秦月下樓才迅速走過去，一把抱住她。
“秦月姐，我有點舍不得你。”
娛樂圈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樣，葉朝露過得並不開心，尤其是這兩年，簡直度日如年。
可在這裡的四天，卻讓她無比快樂，把所有煩惱都拋在了腦後。
“下次錄製我們還能再見的。”秦月道。
她拍了拍葉朝露的背，低聲道：“下次彆忘記帶吉他過來。”
“好！”
葉朝露重重點頭，被經紀人催促了幾聲才終於上車離開。
她懷裡抱著那把吉他，看見後視鏡裡的人影漸漸遠去，指尖在琴弦上摩挲著。
心裡亂成一片。
她本來已經對彈唱死心了，但那天的表演，卻讓她又想起自己割舍不掉的初衷。
公司不會同意吧？
葉朝露皺著眉，最終還是把心裡的念頭按了回去。
她拿出手機，準備發條微博感謝節目組。
點開軟件，發現這幾天後台已經累計了不少私信。
本來她並沒有在意，平時也經常會有粉絲給她發消息，可是這次點開，上麵的消息卻讓葉朝露心頭一顫。
【朝露今天唱的歌真好聽，原來你還會彈吉他！】
【我以前聽過你的歌，等了這麼久，你終於又唱歌了，我好高興！】
【朝露，你以後會繼續唱歌嗎？】
【你一定很喜歡彈唱，期待你又回到舞台的一天，我永遠支持你。】
……
每一條評論，都在葉朝露心頭激起一層漣漪。
心湖慢慢掀起波瀾，剛才被壓住的念頭，因為這次評論又蠢蠢欲動起來，而且愈演愈烈。
——你這麼喜歡彈唱，要是以後都不能唱了，不會難過嗎？
——我從來不知道什麼規矩，想做就去做。
——你現在開心嗎？
——開心，那就沒做錯。
秦月的話再次回蕩在腦海中。
“經紀人。”葉朝露開口。
“什麼？”
經紀人正在開車，頭也沒回。
葉朝露深吸一口氣，手裡的吉他像是給了她勇氣。
“我想、想繼續唱歌。”
她緊緊盯著前排，看見自己說完後，經紀人匆匆抬頭從鏡子看了她一眼。
“你想好了？”
“想好了。”
車裡安靜下來，遲遲沒有回應。
葉朝露再次低下了頭，心裡湧起一陣失望。
又要失敗了嗎？
“其實，我已經和公司談過這個問題了。”就在這時，經紀人突然開口。
“談過……是什麼意思？”
葉朝露驚訝抬頭，心裡緊張不已。
經紀人：“那天你在養老院唱的歌，在網絡上反響不小，很多粉絲都很期待你唱歌。昨天我們還接到了一個音樂製作人的聯絡，他看過你的表演，拋來了橄欖枝。公司有些動搖，考慮讓你先發幾首歌，看看效果，再……”
“真的可以嗎？！”
經紀人話還沒說完，葉朝露激動的臉就馬上湊過來，睜大的眼睛裡滿是欣喜和期待。
“我是說，我又能發歌了？不用唱流行搖滾，隻是吉他彈唱也可以嗎？”
她這麼熱切的樣子讓經紀人愣了一下，旋即笑起來。
“公司是這樣決定了，回去之後就準備準備吧，不過之前接下的幾個劇本，還是得拍，不能違約。”
“沒問題，我保證好好演！”
葉朝露立即點頭答應，指尖不斷撥弄著琴弦，激動得想要落淚。
“還好我那天聽秦月姐的話上台，我終於又可以唱歌了。”
經紀人有些感概。
帶了葉朝露三年，沒想到她對唱歌的執念這麼深。
如果不是秦月，現在也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
秦月此時剛收拾好東西，來到樓下，等著經紀人開車過來，正好接到秦意峰的電話。
“月月，你東西收拾好了嗎？”
看見安雲雲也站在外麵，秦月提著行李走到另一邊，回答：“嗯，我準備回去了。”
秦意峰：“你在原地先等一等，我安排一架專機過去接你。”
什麼玩意兒？
專機？
那不是電影裡才會出現的橋段嗎？
從花蓮市回去，就算開車也隻需要兩個小時，有坐飛機的必要嗎？
秦月內心都在滴血。
“爸，你知道租一架飛機有多貴嗎？”
“不知道啊。”秦意峰聲音有些迷茫，問：“這是我買的，為什麼要租？”
……
秦月：“爸，你就不用擔心了，安心在家裡等兩個小時，我馬上就到，我不需要什麼專機。”
她參加節目的片酬，估計都不夠飛機來回跑一趟的。
秦意峰有些失望，語氣十分憂愁。
“之前給你準備的行李不要，安排飛機接送也不要。月月，爸的錢都不知道怎麼花了。”
秦月：“你有沒有想過那麼一種可能，就是你也可以不花的。”
……
秦意峰：“可是我想花。”
“忍著。”
電話那頭安靜下來。
秦月歎氣，考慮到老父親過去二十年的生活，他一時半會兒也改不過來，建議道：“爸，你要是實在想花錢，就把錢打在一張卡上，假裝自己已經花出去了，這樣不就好了？”
“說的有道理。”
見他終於打消揮霍的念頭，秦月鬆了一口氣。
垃圾係統！
害我父親！
在心裡默默罵了一聲，掛斷電話。
一個聲音卻突然從身邊傳來。
安雲雲捏著鼻子，故意用奸細的聲音扭扭捏捏道：“專機？是拉磚拖拉機吧？確實和你的形象挺配的。”
說完自以為很好笑，又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
……
現場所有人，寂靜無聲。
笑不出。
一點也不好笑。
秦月看著她，沒從這句話裡找出任何笑點。
似乎是她的目光太過冷淡，安雲雲的笑聲漸漸停下來，瞥了她一眼。
“一點幽默感也沒有。秦月，你都窮成那樣了，還打腫臉充胖子，現在已經沒在直播了，裝什麼？還專機呢，你知道一架飛機多少錢嗎？八千萬！你買得起嗎？”
秦月震驚。
“這麼貴！”
不行！
回去就讓秦意峰賣了！
這麼多錢，他難道不會心疼嗎？
存起來吃利息難道不香嗎？
看見她驚訝的模樣，安雲雲得意地笑了一下。
“沒見識，八千萬算便宜的了，我可是坐過私人飛機的，舒服極了。當然了，你是永遠不可能知道那種感受的。”
“你也買了一架飛機？”秦月好奇道。
安雲雲瞪大眼睛，不知怎麼就生氣了。
“要你管！”
然後怒氣衝衝地離開。
她那次能搭乘私人飛機，還是沾了金主的光，怎麼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來？
秦月有些失望，本來想問問她願不願意再買一架呢，現在是不成了。
看見經紀人的車緩緩靠近，她乾脆提著行李走過去，想了想，又去找導演。
秦月依依不舍，表現出了十二分的思念。
“導演，下次開拍一定要叫我，我下個月的生活費可就靠你了。”
楊文遠：……
媽的。
這屆的藝人都有大病。
他擺了擺手。
“快走快走，你快點走吧。”
“一定要叫我啊。”
秦月又叮囑了一聲，才依依不舍地提著行李離開。
開車的經紀人疑惑問：“你和導演說什麼了？怎麼楊導一副很受傷的樣子？”
“我請他以後多多關照我。”
“這就對了。”經紀人倍感欣慰，覺得自己手下的藝人終於開竅了。“多說好話，多給導演一些好處，以後拍攝才會順利。”
秦月覺得有理。
“原來是這樣，難怪我之前一直不火。每次導演來找我，我總覺得他是嫌我沒演好，來扣我片酬的，遠遠看見就跑了。”
經紀人以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道：“這就是你不對了，合同都簽完了，你演得再差也不會扣錢，自信一點！”
原來是這樣。
秦月反省了一會兒，覺得《一路環遊》這個節目太好了，有片酬，能賺外快，組裡的小夥伴還個個都是小天使。
真香！
簡直香死了！
為了讓自己繼續待在這個節目，她必須做點什麼討好導演了。
就是不知道楊導喜不喜歡貼小花？
大不了自己這次抽成少一點，隻好給他九毛五一朵！自己五分傭金。
秦月無比肉疼地想著。
（楊文遠：我看你是想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