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離開還是留下呢？
楊文遠一邊思索著這個問題,一邊坐下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秦月的課程已經結束，幾個工作人員離開的時候,正好看見他坐在拐角處聽課,而且發現他的椅子上還十分囂張地寫著“導演專座”幾個字,立即投來了欽佩的目光。
“導演,不愧是你！”
“？”
你們必誤會了點什麼。
他正準備解釋，秦月突然殺到。
“你們彆聚集在這裡了,導演臉皮薄,被發現已經很不好意思了，你們還笑話他,忘記我之前給你們上的課了嗎？”
楊文遠表情扭曲,震驚地看著秦月。
明明就你笑得最開心！
聞言,眾人紛紛點頭,和秦月道彆之後就離開了。
楊文遠皺眉看著正在收拾東西的秦月。
雖然她教的課程有些離譜,卻出人意料地用心，每天都會提前備課,講起課來也生動有趣，條理分明，可能這就是他隻聽過一節課,卻能記住內容並且熟練運用的原因。
他走過去，道：“其他人都已經走了，你怎麼還不走？”
“接我的人還沒到,我還得再留一會兒。”
家裡的司機剛才打電話來,說是臨時有事要耽誤一段時間，秦月把資料收好，突然轉頭過來,興衝衝道：“還有點時間，不如我幫你答疑吧，剛才我講的內容有沒有不懂的地方？”
楊文遠：……
他思索了一會兒，開口道：“其實，我確實有個問題想要問問你的看法。”
“你說。”
楊文遠朝周圍看了看，小心謹慎地壓低聲音，道：“如果你是《一路環遊》的導演，設置什麼樣的任務，才能讓新嘉賓痛哭流涕，讓他們認識到勤儉節約的重要性？”
“……”
秦月疑惑地看著他，明顯感覺楊文遠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看上去有些猙獰和奸詐。
好像憋著什麼壞主意。
“這個問題跟我剛才的課程有關係嗎？”
楊文遠輕描淡寫道：“我隻是隨便問問。”
絕對不是想借你的手去折磨下一屆的新嘉賓！
也絕對不是想用魔法打敗魔法！
秦月思索了一會兒，道：“其實我確實有幾個不錯的好辦法……”
“你說！”
剛說到這兒，卻看到“隻是隨便問問”的楊文遠眼睛一亮，迅速拿出了紙和筆，開始認真記錄。
——
準備去接秦月的司機本來已經計劃好提早出發，隻是沒想到秦意峰會突然提出要一起過去。
現在《一路環遊》的節目組在A市郊區拍攝，本來半個小時過去綽綽有餘，但中間出了一點意外。
秦意峰打算先去距離拍攝地不遠的晨曦孤兒院看看。
那天節目組去孤兒院做任務的時候，秦意峰全程坐在電腦前，神情嚴肅。
其實在找到秦月之前，他也曾在係統的指示下去晨曦孤兒院看過，隻是那個時候藏匿了身份，院長麵對陌生人，不願意說太多。
後來找到秦月，他雖然也詢問過幾次，但秦月卻總是三言兩語帶過去，不想多提。
秦意峰一直覺得她不願意回想，就沒有再問。
直到看見直播，他才決定再過去看看，於是讓人準備了一卡車孤兒院能用到的物資，再一次見到了院長。
這一次，他直接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院長聽完之後，先是打電話詢問秦月，確定之後才邀請他進去，神色看著有些喜悅。
“前段時間，秦月給我們打電話，說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但是多的並沒有提，沒想到竟然是你，真是好好了，她終於可以好好享福了。”
秦意峰作為全國首富，這個名字平時就經常在電視上出現。
院長雖了解不多，但也隻是非富即貴，心裡替秦月開心。
“她來孤兒院的時候，正好是我們這兒最難的時候，小時候過得苦，現在有你們在，我就放心了。”
說著，轉頭看了看周圍，問：“怎麼，今天隻有你一個人過來嗎？”
秦意峰聽見這話，感覺有些奇怪。
“我還帶了一些朋友，他們也想看看秦月以前生活過的地方。”
他指了指身後幫忙搬東西的司機和助理幾人。
院長卻道：“我不是說這個，是秦月的媽媽，她沒有一起過來嗎？”
秦意峰一愣，臉上多了幾分愁緒。
“她母親……已經過世了。”
聞言，院長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過世？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秦月不是在她母親過世之後才送過來的嗎？你們不知道？”
院長搖頭。
“秦月是她媽媽親手送過來，交到我手上的。當時她還好好的，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離開，也許很快就回來，也許要過很長時間，讓我們照顧好秦月，等她把任務完成之後，就會回來接秦月的。”
這件事，院長記得很清楚。
晨曦孤兒院裡的孩子大多都是孤兒或者流浪兒，隻有秦月一個人是被母親送過來的，當時也才兩歲大。
再加上秦月媽媽當時哭得梨花帶雨，好像十分舍不得孩子，卻不得不離開的樣子，讓她記憶深刻。
正是因為這個約定，院長一直相信秦月媽媽會回來，所以在秦月成年的時候並沒有讓她馬上離開，而是又等待了半年，剛好有影視公司看重秦月要簽約，院長才不得不放人的。
秦意峰聽見這番話，也有些震驚。
他離開了二十年，錯過很多事情，回來之後的很多情況都是係統告訴他的。
係統說，秦月的媽媽因意外墜海身亡，連屍體都沒有留下。
當天，秦月就被送到了晨曦孤兒院。
可是現在看來，這個順序好像有點不對。
秦意峰突然有些慌亂，感覺自己隱約抓到了點什麼，著急問：“院長，您還記得秦月送過來那天是什麼日子嗎？”
院長報了一個日期。
“我記得就是當天早上。”
聞言，秦意峰的眉頭皺得更緊。
這個時間，剛好就是秦月媽媽墜海的那天。
順序真的錯了。
秦月早上被送到晨曦孤兒院，下午，秦月媽媽就因為意外墜海，而且從她和院長說的那些話來看，她好像知道自己會出事，而且清楚能再回來。
做完任務就回來……
被係統帶走，在首富文中被迫執行任務的秦意峰對這句話格外熟悉。
秦月媽媽說的那些話，和自己的情況不是對上了嗎？
一個猜測迅速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秦意峰臉色大變，猛地站起身來，臉上浮現出激動和緊張。
“秦先生，你怎麼了？”院長疑惑地看著他。
秦意峰擺了擺手，迅速道：“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院長，謝謝您照顧了秦月二十年，這個孤兒院，您有沒有重建的打算嗎？無論什麼要求，秦氏集團都將為您效勞，報答您對秦月的愛護和照料。”
——
秦月接到秦意峰的電話，說要過來接她回去，同時告訴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聲音中帶著嚴肅和狂喜，兩種情緒駁雜在一起，讓人有些聽不明白。
她收拾好東西，站在路邊。
很快，一輛十分眼熟的車緩緩駛來，正是家裡來接她的司機。
秦意峰正坐在上麵，他的樣子看上去和平時沒什麼不同，但明顯能看出處於激動之中。
秦月以前從未見他這樣過。
“爸，你剛才去晨曦孤兒院了？和院長說了什麼？”
怎麼變得這麼激動？
秦意峰的眼睛在發亮，朝她招了招手，抑製著自己激動的情緒道：“先上車，等回去之後我再跟你說。”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秦月能明顯看到他的手因為激動而在微微顫動。
作為商界大佬，能通關首富文所有任務，無論麵對什麼事，都能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人來說，實屬有些誇張了。
秦月一邊思索著上車，詢問：“爸，是不是院長跟你說了我小時候和男生打架，把他們打哭的事？”
秦意峰一愣，搖頭。
“不是這個……”
“那就是我十二歲那年，收養了一隻小狗，一年後發現是頭狼那件事？”
秦意峰：……
看她的目光變得複雜。
女兒，看來我們重逢要比他想象中更加珍貴。
“不是。”
聞言，秦月放心了，攤開手。
“那估計沒什麼事了。”
這時候，秦意峰突然沉聲道：“是關於你媽媽的事。”
秦月瞬間沉默下來，臉上閃過幾分驚訝。
車輛很快駛入彆墅大門，兩人上樓來到書房，關上門。
秦月正要開口詢問，秦意峰直接道：“我懷疑，你媽媽並沒有死。”
一句話說完，整個書房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秦月連心跳都快要停止了，整個人都震了一下，看著秦意峰狂熱的表情，隨後慢慢皺起眉。
“我媽不是已經墜海身亡了嗎？”
這件事是秦月長大之後去查出來的，她進孤兒院的當天，母親唐秋雲就已經墜海身亡。
她想了想，道：“爸，如果是院長告訴你這件事的，你不用相信，我上次去晨光醫院的時候聽說了，院長最近有點老年癡呆。”
秦意峰臉上的表情卻依舊激動。
“不，這次我可以肯定！我詳細詢問那天的情況，你母親是先把你托付給孤兒院，然後才離開出事的，從她和院長的交談中，她好像預測到自己要出事，然後莫名一個人來到很遠的海邊墜海，實在有些奇怪。”
他說到這兒的時候，眼睛裡迸發出一股光，神情更加激動起來。
“而且，秋韻當時還和院長提到了任務兩個字，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再次詢問了係統，果然發現了一些問題。”
“什麼問題？”
秦月剛詢問，一個帶著滋滋電流的聲音突然在房間裡想起，音色聽上去很像人工合成的質感。
【在秦意峰回到真實世界之後，我就第一時間調取了他家人的資料。在檔案中，秦意峰的妻子唐秋雲因為意外，墜海身亡，並沒有找到屍體。因為判定，他唯一的親人隻剩下你一個人。】
說到這兒，係統觀測了秦月的狀態，發現她的表情在瞬間的震驚之後，就恢複正常，不禁給她點了個讚。
不愧是宿主的女兒，見多識廣。
然後繼續解釋道：【但是在經過秦意峰的分析之後，我又抽調了係統中的另一份名單，是宿主名單。這次，我在裡麵發現了唐秋雲的名字。】
【按照係統附身宿主的規定，在穿越到其他時空執行任務前，必須完成本體的死亡登記，當初秦意峰也是相同的步驟。】
係統有條不紊地說完，秦月卻沒有說話。
於是係統又補充了一句：【當時我隻調查了當地的死亡證明，沒有想到一個家庭中會連續出現兩名宿主。】
秦月：“辣雞係統！”
……
係統沒想到，自己和宿主女兒的第一次曆史性會晤，對方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
但考慮到這件事確實是自己的疏忽，係統道：【很抱歉，這件事確實是我的疏忽，造成了你們的誤會。】
秦月：“辣雞係統。”
係統：【……】
秦月繼續道：“這次罵的你胡亂給我爸灌輸知識，讓他揮霍，什麼鑲嵌黃金鑽石的大門，動不動就幾千萬，是不是都是你跟他說的？”
係統：【不是。】
秦意峰：“就是他。”
係統：【？】
它立即掃描了秦意峰的狀態。
他露出一臉受害者的表情，瞬間和秦月站在了統一戰線上。
係統沒想到，過去二十年，和自己相依為命，配合默契的宿主，友情碎裂竟然隻在一瞬間，還能反手把它賣出去。
它有些難以置信。
呸！
竟有如此卑鄙的人類！
秦月把憋了好幾個月的不滿和怨念都罵了出來，足足半個小時候才停下。
“好了，現在來繼續說說我媽的事。按照你們的意思，我媽和我爸一樣，被係統帶走，用死遁的方式離開，去另一個世界執行任務去了？那她執行的是什麼任務？什麼時候能回來？”
係統：【這些資料是保密的，不能調看，如果任務結束之後，她願意選擇回來，就能回來了，還能帶上一些獎勵。】
就和秦意峰這樣？
但秦月很快抓住了一個漏洞。
“你的意思是，也有可能選擇不回來？”
【是有這種可能。因為每次宿主執行任務，都要在另一個世界完成新的人生，可能是幾年，也可能是幾十年，他們可能在那邊重新結婚生子，組建新的家庭。而且根據係統的引導，他們的生活也會過得如魚得水，有錢有勢，在這些因素的影響下，根據數據記錄，有超過70%的宿主會放棄一窮二白的過去，選擇留在新世界。】
秦意峰也是？
他的任務是成為首富，而且也真的做到了，錢財、地位，應有儘有，但現在不還是選擇回來了。
秦月轉頭朝坐在輪椅上的秦意峰看去，心情複雜。
他雙腿殘疾，而且審美還奇奇怪怪，不然麵對首富文中的美女如雲，怎麼擋得住誘惑？
而此時，秦意峰還沉浸在唐秋雲沒有死的激動中。
“月月，你媽媽沒有死！”
注意到秦月的視線，秦意峰有些激動地抬高聲音，雙手不住扶著輪椅上的扶手，仿佛下一秒就要站起來！
她伸手想要攙扶，剛跨出一步——
然後秦意峰真的扶著扶手，站了起來！
等等……
秦意峰站起來了？
秦月整個人僵在原地，瞪大眼睛，看著秦意峰憑著一雙矯健的雙腿，在自己麵前走來走去。
“爸？你的腿……”
聞言，秦意峰轉過頭來，滿臉都是笑容。
“抱歉，我太激動了，我得去找人調查一下，或許能有什麼收獲！”
然後幾個大跨步走到電腦前，手速飛快地操作起來，兩耳不聞窗外事。
這不是激動的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