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詠梅驚四座(1 / 2)

賈琮這話聽的在場之人都有些納悶,莫不是被吳進榮擠兌太狠,心生慌亂,胡言亂語起來。

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詩,吳進榮這才剛出了題,你連半步都還沒走,這就有了一首?

不理眾人如何想法,賈琮已舉筆揮毫寫了起來。

坐中眾人對剛才邱暄複卑劣發難很是不齒,對賈琮當眾自述未受生母教誨、未儘孺慕之憾,各人都深有感懷。

如生母顯貴,子女孝道恭敬也是尋常,但如賈琮這般生母低賤,卻依然坦然受之,孺慕之情溢於言表,那才是真正的純孝大義。

國朝立國七十年,推崇以孝治天下,這等少年當為孝義之禮的楷模。

那吳進榮雖沒有邱暄複下作,看著禮數周到,卻也是和這少年作難的,況且這人苟合周君興,士林的名聲已汙,眾人更是不待見。

此刻見賈琮提筆寫詩,都起了些同仇敵愾之感,好幾個人離開座位,聚到賈琮的書案旁,看他要寫些什麼。

柳璧也到了賈琮身邊,還幫著他鎮平宣紙,雖他從未見過賈琮作詩,但看他胸有成竹,必定心中已有計量。

剛才賈琮麵對邱暄複的詰難,應對出色,讓柳璧大開眼界。

當初他在春華樓初見賈琮,知道他書法出眾,隻道是天賦使然,況且年紀實在小了些,其實心中並未太過在意。

可見他今日的所遇所為,對這位小友可算心悅誠服。

今日之事換了自己的話,根本做不到這等出彩,八成是要和那邱暄複大打出手,斯文掃地了。

隻見賈琮揮毫寫下詞牌:卜算子,詠梅。

詞牌之下又寫:嘉昭十年於神京舒雲彆苑,見懸崖冰凝,孤絕人間,有野梅裂石生於其上,色豔而氣凜,心有所感而作。

最後是首兩句: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

眾人口中默念,這首兩句雖普通,但描寫今日之景也算妥帖,隻是用詞有些平易。

但想到這少年這等年紀,讀幾年書也有限,要像讀老了書的儒生那樣,花團錦簇般辭藻,倒還不像了。

讓眾人驚歎的倒是那筆字,當真出眾,虧他這等小小年紀,竟能練的出來。

賈琮是嘉順親王邀請過來的,和其他人並不認識,眾人雖見他坐在錄事的位置上,因為隔得遠了,也並沒看到他寫的字。

如今見了這手古拙俊雅,風姿獨絕的書法,才知道這少年能坐在錄事的位置上,實在是實至名歸。

賈琮繼續寫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

這兩句一出,圍觀的眾人不自禁吸了一口涼氣,這些人都是老儒名士,學問眼光皆不同凡俗,那裡看不出這兩句的出彩。

上兩句平易如水,這兩句恰是平地起風雲,懸崖高絕,冰雪晶瑩,寒梅俏立,短短幾個字,一副颯然奇絕的風姿,已躍然紙上。

世人都說化腐朽為神奇,也不外如是,後麵新奇高絕的兩句一出,立刻讓開頭平易的兩句韻致立現。

仿佛寡淡的黑白水墨中,被融入一點幻彩,整幅畫立刻變得鮮活生動起來。

一般的柳璧已忍不住叫好:“妙啊,鬥轉新奇,意趣頓生,琮兄弟,虧你寫得出來。”

賈琮此刻似乎對周遭聽而不聞,繼續提筆寫到:俏也不爭春,隻把春來報……

周邊眾人又是撫掌叫好,頭兩句平易直敘,次兩句奇變陡生又意趣盎然,這三兩句卻在意趣之外,直抒胸臆誌向。

梅花生於苦寒,性比高潔,不與浪漫春花同流爭豔,隻在料峭春寒,百花未盛時默默開放,這少年是在用梅花自述胸懷。

眾人在山下牌樓前見了賈琮的風姿,心中便已稱奇,剛才又在堂上,見他麵對他人挑釁羞辱,寥寥數語的化於無形。

現在見寫下聊聊數句,似乎信手拈來,但氣韻格調卻次第由淺而深,非深精詩詞之道者不可為。

如此年少,與詩詞一道的老辣功底,到底是怎麼得來的,簡直是匪夷所思。

各人心中都是驚歎不已,這等自矜不迫,才品出眾的少年,不正是可比寒梅高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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