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聽了這話臉色大變,巫蠱之禍曆朝曆代都視為洪水猛獸。
賈母生於豪門大族,這半輩子更是聽聞多了,不管是朝堂還是民間,對巫蠱之事都是深惡痛絕。
前朝皇宮就出過兩次巫蠱之亂,凡為亂者皆殺無赦,連牽扯其中的嬪妃與皇子都不能幸免。
賈家居然出了這等臟事,這還了得,她看到跪著地上瑟瑟發抖的王善保家的,多少也明白了些什麼。
賈母對著賈政怒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賈政說道:“今早有苦主到鎮安府上告,說家中女眷受了巫蠱荼毒,奄奄一息,下咒之人是柞霓庵的馬道婆。”
一旁的王夫人聽得臉色煞白,這馬道婆還是寶玉的寄名乾娘。
竟是個下巫蠱的賊婆子,這要翻騰出來,老太太隻怕連自己都不饒的。
“鎮安府的人立刻派人抓了這馬道婆,還從她家中搜出了草偶、紙人、泥塑煞神、朱紅繡花針等作祟之物。
還搜出一本手賬,上麵記著某家驗過,應找銀若乾,得人家油錢香分也不計其數。
那裡麵還記著得王善保家張氏銀五十兩,厭勝上香榮國賈政夫婦並賈琮三人。”
說道這裡賈政臉上怒色勃發,他堂堂榮國府襲府嫡子,居然被家中奴仆施以巫蠱之術,簡直就是門風敗儘,奇恥大辱。
賈母聽了這話一腔子血氣直往頭頂衝,顫抖著戟指嚇得發抖的王善保家的:“好你個下作的奴才,敢興這等惡事。”
說著便兩眼一翻,竟氣得暈了過去,賈政嚇得趕緊扶住,吩咐管家馬上去請太醫。
方才賈政帶人過來時,隻說要拿王善保家的問話,因事涉及巫蠱之禍,而那王善保家的又是賈家奴才。
沒當麵求證拿贓,賈政還不敢把事嚷出去,萬一有些疏漏,敗了麵子不好收場。
正當他和賈赦要審人之際,恰好賈母後腳就趕了過來,賈政這才都說了出來。
一旁身穿官服的是鎮安府推官劉彬芳,隻坐在那裡冷眼旁觀,涉及巫蠱之禍,他可不敢有半點懈怠。
他雖表麵和藹,人畜無害,但能做到鎮安府推官位置,豈是易於之輩,此刻兩隻眼睛隻來回在堂中眾人臉上巡視。
那王善保家的搗頭如蒜,連身喊冤枉,又爬到邢夫人身邊,抱著她腳賭咒發誓自己絕無此事,求邢夫人救命。
邢夫人畢竟在大宅門裡泡了怎麼多年,如何不知道其中厲害,像躲鬼一般往後退,要擺脫王善保家的牽扯。
賈赦也嚇得臉色慘白,感覺鎮安府推官毒蛇一般的目光,老是往自己這邊打量。
這王善保家的是自己夫人的陪房,府上那個不知,她事事聽從自己夫人指派。
她下巫蠱之術害自己兄弟,豈不是自己也有了嫌疑!
神京城的勳貴王公,誰人不曉,自己身為榮國長房嫡子,卻隻襲了爵位,偌大的敕造國公府卻被二弟襲了。
這甚至還得了宮中太上皇的默許,外麵誰人不知,自己這個長房嫡子因此丟儘臉麵,自己多年來何曾不是心中暗恨。
如今這些正好都成了那嫌疑的佐證,要是風聲傳到宗人府那裡,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巫蠱之法,曆來被朝堂視為異端邪術,視為洪水猛獸,滅之而後快。
身為榮國府承爵人,以巫蠱之術殘害親弟,這等嗆地捅天的罪名,除爵奪官都是輕的,說不得要刺配三千裡把命搭上。
此時賈母被貼身的婆子猛掐人中,總算悠悠醒來,但顏色慘白,畢竟上了年紀,經不住氣鬱。
賈赦跌跌撞撞跑到賈母麵前跪下,哭喊:“母親千萬保重,要因為這事有個好歹,兒子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賈母哆嗦著氣問道:“你的門下做出這等事,難不成是想讓你兄弟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