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賈琮自入院以來,毫無勳貴子弟的驕奢之氣,日常行事也極為低調。
除了日常教諭課業外,課暇時光甚至都很難看到他人影。
除了和幾位投契的同窗有些來往,與其他人幾乎沒什麼交集。
甚至都不住在學院的舍監,與人來往接觸的時機,也就更少了。
院中學子搞的那些文會、飲宴、清談,他幾乎也不參加,就算被人硬拉了去也形同坐蠟,極少發言,更不用說顯露人前。
這一度讓某些好勝心強,又彆有用心的學子無跡可尋。
如此過去幾個月,賈琮剛入院時的光環也慢慢褪去。
如果不是每次季考歲考都名列前茅,很多同窗學子都快忽略他這個人的存在。
而這也是賈琮想要的效果。
當年他剛入院時,曾去拜謝靜庵公舉薦之恩。
老人曾和他談起近年南方時有大旱,湖廣兩浙已兩年糧食減收,民生日益艱難。
聖上欲開海疆,與遠海白夷通商,繁盛海貿,引富於民,改善民生。
無奈朝中舊黨紛紛上書反對,以維護國朝祖製,加之東南沿海倭寇橫行,海盜盤踞,開疆之事舉步維艱。
但是聖上還是排除萬難,以極大魄力,在金陵、寧波、福州開設司舶司,作為試點之地,統轄外夷海貿,成效如何還待後觀。
而大周北地的氣候也逐年酷寒,甚至波及大周全境,去年連南海這樣的酷暑之地,都下了幾場兩掌深的大雪。
草原上也連年風災雪災,凍死無數牲畜,遊牧蠻民合縱掠邊之舉頻發。
大周立國七十年,天道循環,民生國力初顯窘迫。
朝堂上革弊立新之說塵囂日上,新舊兩黨爭鬥不息,已成水火之勢。
在這種朝堂大變局之期,青山書院書生雲集,是最易引發時局非議的地方。
以士林民議為黨爭推波助瀾,是某些官場老饕慣用伎倆。
青山書院為大周第一書院,留名欞星閣的那些人中,如今還有許多人在新舊兩黨陣營中為官。
能入青山的學子都是讀書種子,而且是各州縣鎮翹楚子弟,很多人都是官員子弟或族親,和朝堂新舊兩黨官員有說不清的牽連。
柳靜庵半生沉浮仕途,自然是深知其中風險。
在青山書院如果兩耳不問窗外事,那這裡便是天下第一等的讀書治學之所。
但如果想在這裡招搖罔議,邀取名望,誤入黨爭是非,那這裡就會變成鬼魅叵測的凶險之地。
賈琮在聽了這位文宗前輩的提點之後,深以為然,自己連個秀才都不是,也學人滔滔不絕,豈不貽笑大方。
於是便有了在書院中這般的應對之舉。
效果也是非常明顯的,這兩年多時間,他心無旁騖,埋首經卷。
有靜庵公的四書批注,又有探花郎的書經體悟,再加上他勤勉刻苦,不敢有一日懈怠,兩年來學問日益精進。
丙文館很多教諭都是寒門苦讀出身。
見個國公府公子不去國子監混蔭監,倒是進青山書院來讀書。
原本以為他來走過場混名望的,所以最初對他很有些排斥。
但時間長了,發現賈琮低調刻苦,不僅豪無勳貴子弟紈絝輕浮,且每年歲考都在丙文館名列前茅,這才對他刮目相看。
且今年四月、六月賈琮下場童試,連過縣試、府試兩關,甚至在府試中列名首位,成為青山書院丙文館本年考績最優的學子。
上月末又剛下場神京所屬雍州院試,雖然還未揭榜,但書院中的教諭都言他是必中的,隻不過是排名前後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