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年寶玉砸玉將黛玉氣的吐血,後來好長一段時間黛玉都不跟寶玉說話。
累的大臉寶常去黛玉房裡央求告饒,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兄妹,過了許久兩人才開始有了話說。
這兩年林妹妹也長大了,生得一天比一天標致,仙容玉姿,不可方物,賈母更是對她寶貝得不得了。
園中出眾的姐妹雖多,但在寶玉心裡,全天下的精粹靈秀都到了林妹妹身上,再沒有比林妹妹更可心的了。
但是這兩年,寶玉明顯感到林妹妹和以前不一樣了,對自己也沒小時候那樣親切,總是顯著疏離。
自己去她房裡說話時,妹妹總是忙著看書,兩個聊不上幾句就撂在那裡。
隻有和姊妹們在一起時,林妹妹的話才多一些,言語晏晏的恢複成往日情狀。
這讓寶玉十分愁悶,但那次氣的林妹妹吐血後,他再也不敢在她麵前亂發脾氣。
實在是有怨無處申,常常獨自惆悵一番。
不過後來王夫人知道後,卻覺得不是壞事,還說了寶玉幾次,如今家裡姊妹都大了,也要規矩些,不能像小時那樣了。
大臉寶照例又傷春悲秋一場,但也無奈的隻能這樣。
……
寶玉見黛玉桌上一張宣紙寫了滿滿的字。
好奇的上前讀道:“君子之於學,貴有其質而必儘其道也。蓋質非威重,所學必不能固也。然道或未儘,亦豈能有成哉……。”
看著有些眼熟,卻想不起出處在那裡。
這兩年他統共才去了不到十次國子監,大學倒是背全過一次,過段時間又忘記了一半,
賈政雖對他嚴加管教,但破鑼難響,收效甚微。
寶玉見黛玉手中拿著一本論語集注在仔細閱讀,臉色就有些發僵。
林妹妹如今是怎麼了,這樣仙子般的人物,該讀些簪花誦雪的詩詞才是,怎麼也讀這等汙濁的功名正書。
心中有些鬱鬱,隻覺得茫茫天地,知己遙遙,一時愣愣的站在一邊。
但凡他能用心些讀書,也不會如此草包,就能看出黛玉紙上寫的是一篇取題論語的八股文。
兩年過去,寶玉依然故我,除了多學了些女兒家精致的傷春悲秋,其他一概不懂。
黛玉見寶玉站在自己身邊,像是又有些癔症的形狀,心裡便有些發怵。
“寶玉,我累了,要休息一會兒,你先去其他姊妹那裡玩一會兒。“
見寶玉有些失魂落魄的走了,黛玉才鬆了一口氣,卻並沒有去休息,依舊看手中的那本論語集注。
一旁的紫鵑有些好奇,問道:“琮三爺這封信姑娘不知看了多少遍了,還抄了出來,這上麵到底寫了些什麼啊?”
黛玉微笑道:“琮三哥這封信裡寫的是他院試時作的八股。”
紫鵑聽的稀罕,三爺也是奇怪,給姑娘送信,不寫彆的,單送自己考學的文章,姑娘也不怕悶,還看得挺有興致。
紫鵑笑道:“姑娘學問那麼大,看了三爺寫的文章,好是不好,這次能考上功名嗎?”
“我小時也讀過四書,雖沒有琮三哥那麼精通,不過我看過不少爹爹寫的時文,這幾日又細細讀了論語集注。
兩廂對照起來,三哥這篇文章寫得很不錯的,取一個秀才的功名必定是可以的!”
紫鵑見自己姑娘說話時眼睛晶亮亮的,神情透著股得意,倒像是她自己考上秀才一般。
紫鵑這兩年細心旁觀,那年姑娘嘔血,並不單單是寶二爺氣她,而是寶二爺的話觸到了姑娘的心事。
從那個時候開始,姑娘就丟了心,或許之前就是了,隻是姑娘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