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孝宇的父親是內閣大學士蔡襄,消息甚為靈通,下朝之後就聽說了禮部衙門那裡鬨出的事情。
那蔡襄能做到內閣大學士,豈是一般的人物,一聽這事便知其中定有周折,他早聽兒子說起,此次院試案首是他在青山書院的同窗。
蔡孝宇知道消息時天色已晚,他又不便夜裡上賈府報信,隻能熬了一夜,睡也沒睡安穩,天一亮就起來往賈府找賈琮。
他知道如此事得逞,賈琮被罷黜案首功名,那一輩子的科舉之路就算到頭了,對專心學業的賈琮來說無異於萬劫不複。
於是便把禮部衙門生員聚集,舉告他是花魁之子,要求禮部罷黜他院試案首之位的事說了一遍。
賈琮聽了神色大變。
自己這幾年刻苦讀書,就是想靠著科舉掙一個出身前程,不用以往那樣在賈府受壓製屈辱。
一番辛苦總算得償所願,考取了院試頭名案首,本來是躊躇滿誌,可沒想到轉眼就出了這等禍事。
心中忍不住一陣混亂,卻又強製壓住心神,思索事情來由,希望能找出對策。
“我父親說起此事,你雖被點為案首,也不過區區一秀才,在某些人眼中微不足道。
如今卻有人花這麼大陣仗來對付你,其中必有蹊蹺,又問我你是否得罪過什麼人,或是仇家構陷也未可知。”
賈琮心中一驚,這蔡襄畢竟是官場老饕,看事情明銳清晰,直指關竅。
最近他得罪了什麼人呢,什麼人會仇視他?
王善保家的早被砍了頭,他的家人都被打發到賈家黑遼莊子上苟活,絕對沒本領搞出這種事情。
賈赦和邢夫人也不會去做這種事,就算再厭棄自己,怎麼都是父子,搞廢了他,他們自己臉上就好看了。
那最近自己還得罪了那個,又和那個結仇,不外乎就是王子騰的夫人和兒子。
一個被自己在榮慶堂一頓整治,另一個被自己一刀嚇得失禁。
隻是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大能量,居然能發動數十名生員聚集禮部舉告?
這母子兩個或許沒有這個本事。
但是他們背後的王子騰,一個從一品大員,堂堂京營節度使,卻會有這等能量。
或者說他們還走了其他的途徑?
但王子騰眼下正需賈家為他運作九省統製的位置,他難道會這樣自毀通途?
賈琮想了一會兒,也沒理出頭緒,便不再想下去,感激的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說道:“孝宇,多謝你及時轉告此事。
我雖生母不顯,但我是在賈府出生長大,十幾年來都是榮國子孫,這點不容辯駁,既然禮部已收了訴狀,定會仔細查詢才做定斷。
事情還沒到死地。”
又冷笑道:“我的案首是雍州學正所點,如果被罷黜,雍州學正與禮部相關人等,都要受牽連。
至少在這點上,雍州學正和禮部並不會站到我的對立麵,設計之人可能隻是想害我,似乎沒想到這層,不然不敢惹出這麼大動靜。”
蔡孝宇眼睛一亮,琮兄弟這話說到點上了,自己怎麼沒想到這些。
他對自己學識一貫自信,平時讀書沒賈琮刻苦,卻也能穩居中上之遊,常以為自己天資與賈琮在同列之流。
而對賈琮能取案首之名,覺得多少也有些運氣的成分。
如今聽了他這一番話,才算是真的心悅誠服,這位比自己還小一歲的同窗,心思機敏,體事察物,目光獨到,實有過人之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