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不是他一個毛頭小子能左右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靜觀其變,彆無他法,期望賈家出麵幫他化解風險,那就想多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如此想透徹了,焦慮的心反而徹底放下。
晴雯守在賈琮身邊貼心服侍,幾乎一刻不離陪在身邊,她一個丫鬟,也沒多少見識,也不知說什麼話可以開解三爺。
五兒一大早就去了廚房取早食,回來的時候眼圈紅紅,俏臉蒼白,像是哭過的樣子。
前幾日闔府傳揚賈琮得了院試案首,把廚房那些婆子媳婦眼饞得發紅,很是在柳嫂麵前說了些好話。
可賈琮這案首當了沒兩天,就出事了,據說朝廷嫌棄他是花魁之子,傷了讀書人體麵,要罷了他案首的功名。
而且以後都不許他讀書進學了,那小子本來就出身低賤,要不是能讀書,能在這府裡出頭嗎,如今可是被打回原形了。
於是小小廚房,如同憨憨世道,冷嘲熱諷,陰私怪話,四處飛濺,要不是看在柳嫂管著廚房,隻怕還會說得更難聽。
廚房的婆子媳婦幾輩子混在賈府,見多了大宅門勢利炎涼,早就被熏壞了心眼,極少有不攀高踩低的。
且她們不像那些當家奶奶,總要留些體麵,不會露在臉上,於是那些個做派更顯麵目可憎了。
寶玉常說女兒家一嫁人,就從珍珠變成死魚眼睛,估計就是見過家生媳婦婆子的做派,才會有感而發。
這些人見了五兒過來,口裡往日的柳姑娘又變成了柳家丫頭,橫敲豎杆的齷齪話,說起來也沒了顧忌。
柳嫂子長籲短歎,以前她還有些看不上賈琮的出身,但這兩年下來,這琮三爺是個沒話說的。
每次五兒回來,都是笑臉盈盈,問她都說三爺知禮疼人,對她也是極好,柳嫂見女兒這樣子,心裡哪裡還沒有數。
且這琮三爺也太會讀書了,第一次去考學,就得了雍州第一名,妥妥的就是文曲星下凡了。
可最終還是敗在他那個出身上,但這能怪他自己嗎,誰還能自個兒選娘胎來投不成。
如今柳嫂再也不會和自己女兒說,那些看不上賈琮的話,因為她知道再說也沒用了。
自從女兒進了琮三爺房裡,一門心思在她主子身上,哪怕琮三爺被削掉功名,即便被趕出賈府去討飯,自己女兒隻怕也會巴巴的跟了去。
這也難怪,他生成那種得意模樣,又有哪個女兒家見了不會動心,這是自己女兒的命,福禍都由不得人了。
……
其實五兒並不是聽了那些冷嘲熱諷的話難過。
她隻是心疼三爺,這兩年她跟三爺在括蒼山讀書,她和晴雯比誰都清楚,三爺讀書有多用功。
他花了這幾年的苦功,好不容易被點了院試案首,原本以為三爺今後就有了立身之基,再也沒人敢小瞧。
可哪裡知道出了這等事情,也不知那個喪良心的,怎麼惡毒要害三爺丟了功名,三爺如不能讀書,以後還怎麼在府裡立足。
昨兒她在園子裡碰到璉二奶奶,她拉著自己瞧了半天,隻誇自己長得好,寶玉屋裡那麼些出色的,竟沒有一個比得上。
想起璉二奶奶那眼神話音,五兒心裡一陣不安。
前兩年那個寶玉就在老太太麵前討自己,如今這些人見三爺失了依仗,還不知道會怎麼作踐。
總之絕不離了三爺半步,也不枉三爺這般對自己,這兩年她總算明白,當年芷芍為什麼會那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