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郭霖為什麼當堂把這話說出來,這不是明擺是給王子騰上眼藥,挑撥賈王兩家的關係。
他既然能做到乾清宮內侍副總管,就說明他不是個笨蛋,行事如此直接輕率,未免太不合常理。
除非他是被人授意,能授意一個內侍副總官,還能有誰,隻能是那位君臨天下的嘉昭帝。
郭霖放了把火,卻又像沒事人似的。
對賈琮說道:“賈公子啟程往金陵的日子,到時禮部自會派人通知,一應禮矩禮部也會辦妥,賈公子在家中等候消息便是。”
說完也不看賈母等人難堪的臉色,便徑自離開。
賈琮卻一個人跟了出去:“郭公公,請留步,在下非常感謝郭公公上門傳旨。
本要留公公喝杯水酒聊表謝意,既然公公還有要事,隻能等下次公公有暇,再去相請,這是小小心意,就算請公公喝杯熱茶。”
說著袖中取出一張兩百兩銀票,塞入郭霖手中。
去勢的太監,沒有了常人的樂趣,大都隻對權勢和錢財著迷。
郭霖也不能免俗,他雖隻是內侍副總管,但宮中內侍總管歐陽彬年過六十,一直在太上皇身邊伺候,輕易不怎麼露麵。
郭霖雖隻是內侍副總管,擔得卻是總管之事,權勢上也算到了頂點。
雖然倆百兩在他眼中是小錢,但這少年倒是個敏慧的,再想到皇上對這少年有種彆樣的看顧。
他自然也不會拂了賈琮的臉麵。
“賈公子少年已顯崢嶸,那是身有貴氣之人,你這請茶雜家是要喝的,也好好沾沾公子的喜氣。”
說完這話,郭霖又目光一轉:“今日給賈公子宣旨,你我也算緣法,雜家倒是有一言相贈。”
賈琮目光一凝:“請郭公公指教。”
郭霖微微一笑:“蕭牆之禍,防不勝防。“
賈琮望著郭霖離去的背影,這太監不是個好人,臨走了還要再放一把火。
剛才郭霖在堂上突然說的那番話,連自己都猜到此次舉告的幕後黑手,極有可能就是王家。
自己能想到的,賈母和賈政自然也能想到。
他腦中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禁有些遍體生寒。
當今四王八公中,除了史家的忠靖侯史鼎是嘉昭朝新貴。
其他各家幾乎都是當年太上皇的肱骨簇擁。
當年榮國公賈代善就是太上皇的乾臣。
而王子騰因賈家才坐上京營節度使的位置,他的背後站著的是四王八公的勢力。
京營節度使被賈家寧國一脈經營多年,軍中門生故舊遍布。
當初嘉昭帝讓王子騰擔任京營節度使,多少也是出於無奈。
京營節度使是掌控神京衛戍的重任,乃是拱衛皇權的緊要官位。
皇帝難道願意看到這樣要命的位置,竟然有可能被四王八公的勢力鉗製。
臥榻之險,曆來最為君王所忌,何況四王八公的背後,還有重華宮的太上皇……
如今舉告迫害賈家院試案首的劉文軒,和王子騰夫人王張氏又有說不清的關係。
這位謀深似海的嘉昭帝,豈有不拿來利用的。
所以才有內侍副總管郭霖,在榮禧堂的那番冷僻之言!
皇帝這是要徹底割裂王家和賈家的情分,讓賈王兩家反目猜忌,讓王子騰成為無根之浮萍。
一個失去根底的京營節度使,以後他唯一能依附,隻有高高在上的皇帝,成為皇帝容易駕馭的鷹犬。
厲害,實在是太厲害了,這件學子舉告院試案首之事,竟被嘉昭帝榨乾所有的價值,斡旋運用到如此地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