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文華動江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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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房中,棋坪幽幽,瑤琴空懸,焚香嫋嫋。

書案上整齊碼放著兩疊書籍,烏木書架上也放滿了各種書集、圖冊,上麵很多還整齊夾著書簽標注。

如果不是床邊的梳妝台上,擺放著釵簪鬢花,胭脂水粉,這屋子還真看不出是間千金閨房。

十一月的神京,與金陵相比已十分寒冷。

黛玉穿著粉織金撒花緞對襟長襖,珊瑚紅小領中衣,桃紅褶裙,靚如芝蘭,細腰纖纖,膚凝如玉,透著仙潤嬌俏的動人風姿。

此刻正坐在書案前,拆看父親從揚州寄來的書信,父親信上除了說自己境況,還提到琮三哥至揚州借調鹽兵,以及在金陵諸般奇事。

黛玉嘴角微有笑意,從父親書信言辭之間,能看出他對三哥十分嘉許,信的末尾還抄錄了三哥新寫的兩首詞。

一股甜潤清檸的香味,從外頭傳來,那是廊外的紅泥爐上,紫鵑燉的白玉湯藥膳。

這還是當年自己嘔血,三哥特地調製的。

前些日子想起前事,遠人未歸,心緒難平,便讓紫鵑找出當初五兒抄的方子,時常做上一些。

其實父親信中抄錄的兩首詞,前兩天她就已經讀到。

那是探春妹妹從二舅舅那裡得來的,自從三哥去了金陵,也虧的她隔三差五,就去二舅舅那裡打聽消息。

這兩首詞自然是極好的,不過黛玉心中最在意還不是這些。

她小時候因母喪父離,獨自客居賈府,雖有外祖母疼愛,但思親戀鄉之情,無日間斷,憂思不解,身體自然熬得羸弱。

自從那年賈琮搬入清芷齋,這園子中才出現了不同往常的亮色。

其實這家裡,像是外祖母和姊妹們,都是能對她好的。

但三哥似乎和這些人都不一樣,不知怎麼,他好像很明白自己的心事,一言一行都能到自己心裡。

就像當年自己被寶玉氣的嘔血,三哥雖然不像姊妹們每天過來看望,但他花在自己身上的心思,卻比每一個人都多。

前兩年他難得從書院回來,隻要回來定會到自己房裡說話,課業忙了不得回時,也會捎書信給她。

她能隱約感覺出,三哥像是能看透一切,對自己有一種異樣的憐惜,心裡時時記掛著,像是擔心她被冷落了一樣。

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這到底是怎麼一種奇怪緣法。

但三哥這般對她,卻是她最放在心上的,或許這世上再沒人比他更懂自己了。

與這些相比,三哥那些驚人的能為,對她來說反而不是最重要的。

雖然大家年紀都還小,但每次他看她自己時,眼中的清朗、溫厚、憐愛,已成了她這幾年心中最大的寄托。

或許正是因為心有所寄,這幾年她的身體也好了許多。

……

探春房中,花梨大理石大案上,案上那些名人法帖都被收了起來,空出的位置放著一摞新寫的宣紙,上麵都是探春剛臨寫的那兩首新詞。

此刻她正皓腕空懸,步搖輕動,鬢角蘊香,隨著手中筆鳳轉遊走,一首滿江紅金陵懷古,正寫到:聽夜深,寂寞打孤城,春潮急。

算起來三哥去了金陵有三個月了,走前說過是要歸來過年的,應該不到一月就能回來了吧。

自從賈琮去了金陵,她便常去父親那裡打聽消息,前兒聽侍書說,老爺這幾日都在和家裡的清客聊三哥的新詞。

好奇之下,便去了父親的夢坡齋書屋,抄錄來三哥那兩首新作。

之後時時賞讀,愛不釋手,每日得閒便手書描摹,打發時間。

二嫂子那邊的小廝興兒從金陵返回,也帶來不少金陵的消息,聽說金陵那邊最近有些亂,隻盼著三哥他能早日回來。

昨日她去榮慶堂給老太太請安,正遇上保齡侯夫人來看老太太。

因保齡侯在金陵有不少故舊,對那邊的事情知道不少,說起三哥哥在金陵做了很多大事,像是很是出彩,她在一旁也聽得歡喜。

後來保齡侯夫人不知怎麼的,又特地說到雲妹妹,隻是老太太臉上淡淡的。

她知道老太太因三哥的生母,心中始終對他不喜,且三哥也從不願意去親近老太太,這關係怎麼也是捂不熱的。

這幾年她大了幾歲,心思柔密敏感了許多,保齡侯夫人為何老是提到三哥哥,還會順帶說起雲妹妹,她自然能品出其中的意思。

雲妹妹不管品貌門第都是極好的,想到這些她心中總是空落落的,無中根由意趣涼,手中的毛筆也興致闌珊的放了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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