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是須發皆白的老臣,戴烏紗,束玉帶,穿二品緋色官袍,胸補繡錦雞,想來就是兵部尚書顧延魁。
另外一人是個中年男子,也穿著二品緋色官袍,臉帶軍武堅毅之氣,想來就是史家那位忠靖侯史鼎。
因五軍火器營尚在籌建之中,且事涉及軍中機密,不宜在朝堂上討論,所以一應事宜都在散朝後專事奏對。
兵部尚書顧延魁便先將火器營籌建進展,向嘉昭帝詳細奏報。
按君臣先期的籌劃,五軍火器營初建製為三千人,這也是考慮到現有火器資源不足,火器統兵官佐欠缺等肘製,而能成形的最高建軍數量。
也隻有如此數量的成軍,才可在實戰中,發揮出期望的基礎成規模戰力,待以後上了軌道,再進行相應擴充。
目前軍士選拔、火器初訓等進展順利,但根據武庫現存以及外夷購買,魯密銃卻隻籌集到過千之數,離實際需求相差尚遠。
而主產魯密銃的奧斯曼國,對火銃出口又有諸多限製,無法進行大量購入。
忠靖侯史鼎負責火器營選拔軍士戰訓,在火器使用上也遇到諸多問題,其中魯密銃經過頻繁擊發後,容易出現各種故障,甚至炸膛傷人。
但神京之地,能修理火器的匠人極其稀少,營中已堆積不少出現故障的火器,能用於戰訓的火槍數量也嚴重不足。
嘉昭帝久曆政事,知道一事新起,必定會遇到諸般問題,且顧延魁和史鼎兩人做事勤勉,並無指責之處。
他見賈琮靜立在一旁,去了金陵半年,臉上少了些少年稚氣,多了幾分沉靜乾練,想到他在金陵做的那些事,嘉昭帝麵色微微和緩。
“承事郎,你對火器知道熟稔,可有什麼建言?”
賈琮略回想方才顧延魁和史鼎的奏報,說道:“啟稟聖上,如今火器之道方興,雖在大周隻是初涉,但在西夷各國早已被視為強國之術。
像是奧斯曼等西夷之國,挾技自重,以防資敵之利,自然是不會大批量出售火器。
聖上籌建火器營,所需火器之數龐大,單單依靠西夷購入,隻怕會難以如願。
據臣所知,方今西夷至大周傳教日漸頻繁,各類西夷名士,遊曆天下者,也不在少數,聖上可許下重金,在其中尋找精通火器之術、格物之法的能人。
並在大周境內的鐵匠、煙火藥師中遴選乾練精明之輩,作為火器匠人儲備,讓禮聘的西夷能人,教授他們火器營造修繕之法。
如此不出數年之功,我大周便能有自己的火器鑄造之業,厚積而薄發,數十年後必能成火器強盛之邦……。”
賈琮這一番話精辟入理,不僅分析無法從西夷大量采購火器的原因,而且提出來了解決之道。
其中尋訪西夷能人,儲備火器匠人,立火器之業,造就火器強國,雖然隻是寥寥數語,但眼界宏大,思維縝密,已涉及到治國強軍的要術。
一旁的顧延魁和史鼎聽賈琮侃侃而談,言辭流暢,毫無遲滯,眼中的驚異之色愈發的濃重。
都知道這榮國府少年,生有宿慧,詩書驚人,此次下金陵不僅皇差辦得出色,更以二首新詞名動江南。
但這一切都可以用天資卓絕來解釋,雖然少見,但史書之上,這類人還是有不少的,奇異卻並不顯怪異。
就算他提出三段擊之法,也可以理解為生來聰慧,能發他人無有之奇想。
這世上很多事靠著天資聰明都可以辦到,但是一個人的見識眼界,光靠聰慧是不夠的,還需要極其豐富的閱曆遭遇。
但是隻聽說他一直閉門讀書,唯一的外出就是這次奉旨下金陵公乾。
既然是這樣,這種對火器異乎尋常的了解,還有與年齡極不相稱的韜略卓識,又是從哪裡來的。
(本章完)